沒經驗就是沒經驗啊。
後宮幹了蠢事,大臣們也無計可施,因為他們已經自顧不暇。眼看蒙古軍隊就要攻入北京,萬事無頭緒,人心惶惶,貪生怕死的倒是佔了多數,很多人主張南遷。
這倒也怪不得他們,怕死是人的本性,不過這些怕死一族最擔心的,倒不單單是自己的性命,還有他們的前途。
他們主張南遷,其實是有著私心的,在他們看來,北京可能保不住了,朝廷如不遷都,很有可能玉石俱焚,而如果南遷,即使半壁江山丟了,自己還是可以接著當官。
至於國家社稷,那實在是比較次要的事情。
這種情緒一直纏繞著文武百官,很多人也已經準備好包袱,南遷令一下馬上就走。
但不管自己怎麼打算,如果沒有皇帝的命令,還是走不成的,於是怕死一族做好了準備,要在第二天的朝會上提出建議,一定要讓皇帝同意南遷。
在這些逃跑派中,有一個人叫做徐珵。
此時的徐珵正躍躍欲試,他將在第二天提出自己南遷的建議,而且他很有自信,自己的建議一定能夠得到皇帝的認可。
因為他有充分的理論依據。
第二天到來了。
正統十四年(1449)八月十八日。
大明王朝的國運就在這一天被決定。
早上,朝會正式開始,由暫代皇帝執政的朱祁鈺主持。
這是大明王朝歷史上十分重要的一次朝會,會議的主題是如何處理眼前的諸多問題,而其中最關鍵的問題就是逃還是戰。
逃就會丟掉半壁江山,戰則可能玉石俱焚。
朱祁鈺初掌大權,十分緊張,他迫切地等待著群臣提出建議。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大出他的意料。
這些文武百官們上朝之後,竟然什麼也不說,只是嚎啕大哭,整個朝廷哭成一片。
搞得朱祁鈺手足無措,呆若木雞。
其實這也容易理解,這些大臣們都有同事親屬在這次戰亂中死去,而且好好的一個國家搞到如此地步,實在也讓人心寒,多日的痛苦終於在朝會上得以發洩,算是哭了個痛快。
於是,這場關鍵朝會以痛哭拉開了序幕。
(長篇)明朝的那些事兒-歷史應該可以寫得好看'430'
哭了一陣之後,大臣們漸漸恢復了理智,畢竟傷心總是難免的,活著的人還要應付眼前的難題。目前最關鍵的就是討論朝廷是走還是留的問題。
徐珵首先發言,我們有理由相信,他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因為從他後來的表現來看,在他的心目中,最重要的永遠是自己的榮華富貴。
徐珵大聲說道:〃我夜觀天象,對照歷數,發現如今天命已去,只有南遷才可以避過此難。〃
這似乎是算命先生的說法,在座的人都是飽讀詩書之輩,也不是三歲小孩,徐珵怎麼會愚蠢到把所謂天象當成理論依據呢?他的這套理論又能說服誰呢,不是自取其辱嗎?
可是奇怪的是,徐珵本人卻洋洋得意,認定大家都會相信他。他到底憑什麼如此自信呢?
這其中還是有原因的。
徐珵,吳縣人(今蘇州,姚廣孝的同鄉),宣德八年考中進士,正統十二年(1447)任侍講學士,大家知道,所謂侍講學士是個翰林官,如果不是博學之士是當不了的。而翰林院裡往往書呆子多,每天只是不停地讀聖人之言,四書五經,可是這位徐珵卻是工作休閒兩不誤,除了經學理學外,他還有自己的個人愛好……陰陽術數之學。
前面提到過,所謂陰陽術數之學範圍很廣,包括天文、地理、兵法、算命等,可以說,這門學問如果鑽研透了,倒也確實能出人才。著名的陰謀家姚廣孝就是研究這個的,不過徐珵和姚廣孝有所不同,姚先生研究的主要是前面三項(天文地理兵法),徐珵卻偏偏挑了第四項(算命)。
算命這玩意可謂歷史悠久,源遠流長,具體准不准我們不好說,但只要人類對未知的恐懼仍舊存在,它就會不斷延續下去。
徐珵就是一個有志於研究算命的人,他經常主動給人家算,雖說他不收錢,只是憑興趣義務勞動,不過他經常算不準,所以人們也不大信他。
似乎上天想要挽救他的算命名聲,在不久之後,這位失敗的算命業餘愛好者卻對當時的一件重要事件做出了準確地判斷。
這件事情就是土木堡之敗。
在明英宗親征前,他夜觀天象,大驚失色,跑回家對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