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是我,你帶兵退,儘可能保全大軍實力,能撤出幾個是幾個。”隨後他看一眼熊熊火海與箭雨,咬牙道,“告訴胡軍師,我對不起他。告訴阿昭,讓她幫我照顧家人。”
秋老虎含淚領命,帶精銳部隊突圍,跑了兩步,又回過頭去,傻愣愣地問:“往……往哪跑?”
胡青抬頭,看了看天,搖了搖頭。
四面八方都是火海箭雨,剩下的兩條生路盡數被阻斷。
被圍堵的十萬大軍陣亡,大半葬身火海,屍體難辨。
黃將軍陣亡,秋將軍陣亡,狄副將陣亡,曹參將陣亡,胡參將陣亡……
柳將軍拼殺掩護到最後,身中八箭,屹立不倒。
他站著去的。
用鮮血維護了最後的清譽。
押送糧草的麥副將臨危組織出色,領剩下的大秦軍潰退五百里,受困居平關。
被勝利衝暈的頭腦猛然冷靜下來,真正見識到東夏蠻子的狡猾殘忍,無邊無際的沮喪取代了求勝心,軍隊紀律雖在,已制止不了大家的悲觀。想家,想父母,想孩子,想……
“葉將軍在的時候,我們從未輸過。”
“葉將軍在的時候,她肯定能發現圈套。”
“葉將軍在的時候,東夏蠻子不是對手!”
“葉將軍在的時候……”
不知道是誰發起的第一聲牢騷,慢慢席捲全軍。
99。再披戰袍
大秦皇帝端坐朝堂,兩鬢蒼蒼,國事操勞,讓四十餘歲的他看起來像五六十歲,治國以來,大大小小的瑣事消耗了他所有的體力,憔悴不堪,可是不能放下肩上的擔子。兩天一夜沒睡,精神沒有倦怠,只閉目養神,聽底下百官爭得面紅脖子粗。
“柳天拓昏庸糊塗,理當加罪。”
“敵強我弱,理應和談。”
“收復江北,刻不容緩。”
“由誰出戰?”
“可請黃偉傑老將軍出山!當年他威震江北,如今武藝依舊沒有丟下,舉得起石鼓,耍得動大刀。”
“黃老將軍今年已經七十二,老眼昏花,每到冬天兩隻腿就犯風邪,現在江北是什麼氣溫?連站都站不起來的將軍如何領兵?依臣看,應由鄭子龍將軍率軍出征,他雖是小將,但前些年對戰南蠻人和海寇,都戰功累累,威名赫赫。”
“鄭將軍擅長的是水戰,南方氣候人文與北面大不相同,由他率徵東軍,豈不是讓水鴨子上陸地上來打?而且他實在太年輕,不妥,不妥,還是黃老將軍好,老當益壯,經驗豐富,對北方戰況熟悉,主將又不一定要上前,中陣指揮也一樣。”
“荒唐,哪有主將不衝殺的?!鄭將軍機智善變,膽識過人!南方北方不過一個乾點,一個溼點,有多大區別?你怎知善水戰的將軍就不擅陸戰了?總要給年輕人出頭機會啊。”
“若是小戰事,有主將帶著,讓小將上去練練手也好,現今東夏大舉侵犯,事關國運,萬一出什麼岔子,誰能擔當得起?”
“胡相爺,你又能以項上人頭擔保黃老將軍必勝嗎?他在江東打仗已是三十多年前的事,如今東夏已非吳下阿蒙。”
“劉太傅!莫欺人太甚!”
“請皇上聖奪。”
皇上半睜開眼,失望地看了眼眾人,若有若無地輕搖頭:“不妥,再薦。”
“川西軍孟或達將軍!勇猛能戰!”
“上京軍田芳將軍,穩重謹慎。”
“南威軍向猛龍將軍,經驗豐富!”
“……”
所有人都知道還有一個更適合北方戰場的前將軍。
所有人都很有默契地沒有提及她的名字。
千百年,古老的土地上產生許多傳統,縱使風吹雨打,戰火摧殘,改朝換代,依舊牢牢地傳承下來,刻入每個人的骨髓裡,組成牢不可破的鐵籠。比如男人是鋼,女人是水,男主外,女主內,男人養家,女人持家,男人應該保護女人,男人必須比女人強,男人才是做大事的人……
若是將這些規矩反過來,不止是刺痛每個男人的心,就連很多女人都無法接受。
突破鐵籠的人已淪為滑稽丑角,受天下人嘲笑。
剩下的人,為了臉面,為了風骨,哪怕用血去拼,用頭顱去換,他們維護著古老的規矩,堅守著尊嚴的底線。
“南平郡王覲見。”
一聲呼傳,丑角登場。
從不上朝的夏玉瑾穿著紫紅郡王袍,在鄙夷、嘲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