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太君一聽這話,臉上一剎那全是失望。
“不接他回來啊?”她喃喃道。
“娘……”謝侯爺難受得垂下了眼。
“不接我兒回來啊?”謝老太君閉上眼,眼淚順著她深凹的眼眶從臉頰流到了下巴,“他死了也還是要對不起他啊?”
“娘,”謝侯爺忍著心裡的苦,抽出帕子給她擦眼淚,“您別傷心了,我會想法子讓弟弟回來的。”
“你又能有什麼法子呢?我怎不能連你都保不住……”謝老太君乍聽到小兒子回來動了一點的心又死了過去,“是我對不住他,是我。”
謝侯爺見她的那點精神氣又沒了,嘴裡比吃了黃連還苦,一時之間也是掩不住心裡的悲苦,也是眼淚直流,“娘,您就為我再多活幾年吧,求您了,您就是不看在我的面上,您也看在侄兒侄女的面兒上吧,他們進京後孤苦無依,如若您都走了,就無人再可憐他們了,到時候他們就是被人欺負死了,連個為他們喊句冤的人都沒有啊,娘,那可是弟弟的孩兒們啊,您不可憐我,也可憐可憐下他們吧……”
老太君聽著,先是哆嗦著嘴哭著,爾後竟哭出了聲音,哭到最後悲切嘶泣,“我的兒啊,我的小兒啊,你為何舍了我這老母而去啊……”
謝進修抱著痛不欲生的老母親,也是失聲痛哭了起來。
他們自為保家門逐出小弟之後,老母親從此之後就沒過過一天的痛快日子,如今白髮人送黑髮人,她如何能不痛不悲?
謝進修知道老母親當年是為了保全他,為了他好好地當這個侯爺,這才閉了眼睛讓他們行了逐門之事。
對得起這個,就對不起那個,眼看人都死了還要對不起,她活著就是遭罪,可謝進修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為了他犧牲了太多的老母親去死。
如若弟弟泉下有知,只會更怪他。
他不能更對不起母親和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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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在謝侯府不知道的時候,謝家一行人跟著馬幫已經到了京郊。
謝家姐弟他們先跟著馬幫的人去了馬幫在城外的大安置點。
城內的地方太貴了,馬幫人就是有點錢,他們每家在城裡也只有一個小安置點,但沒有裝得下整個馬幫的大地方。
而這正合謝慧齊的心意,她現在並不想進城,她孃的墓也埋在郊外的谷家莊園裡頭,並不需要他們進城。
徐家馬幫的安置點是他們深山裡徐家出來的人開的,謝慧齊如今也是能說得一口徐家老族當地的土話了,一進去跟人打起招呼來,讓老闆娘都疑惑她是村寨裡哪家的小姑娘,怎麼她不認識,跟謝慧齊不停問她阿爹阿孃是誰,看她認不認識。
等謝慧齊說道她是河西鎮的人後,老闆娘都怪了,“那個咋個會說我們徐家寨的話的嘛?”
“一路上跟大山嬸她們學的。”
“學得快得索嘛。”老闆娘還是驚訝。
謝慧齊是個跟人語言不通也能跟人打成一片的人,何況語言還通著,她很快就跟老闆娘熟絡了起來,老闆娘也挺喜歡這個乾脆利索的小姑娘,尤其在她兒子還得了謝慧齊一套筆墨紙硯,那紙還有一疊老高的後,女兒也是得了幾樣看著新奇好瞧的珠花,她就更對這小姑娘熱情了。
徐黑山見她用了大半天就跟老闆娘都熟了,嘿嘿一笑,就不擔心她了,第二天就帶著他們的貨和謝慧齊在路上做的那些精緻的衣裳進城做買賣去了。
這次,謝慧齊沒有讓大郎和二郎跟著去了。
她現在最發愁的就是大郎和二郎的長相,她倒好,雖然相貌也隨了父母,但姑娘家總有遮擋的東西,就是京裡也一樣,出去了別人也瞧不出她的模樣來,但大郎二郎太像他們爹了,一看就知道是誰的兒子,京城裡的男子並不像他們河西那樣需要擋風沙攔面,像徐阿叔他們這些人進了京裡斗笠也都摘了,就弟弟們光戴著也不像話,更顯得奇怪,所以他們要是這樣出去在外面讓個相熟的人看出來,這還是往高調裡去了。
謝慧齊頭一次讓弟弟們太像他們阿父的事困擾了……
“恁個長得這般好瞧呢?”京外的徐家山客棧裡,謝慧齊捏著兩個弟弟的臉蛋,一半欣喜一半煩惱地道。
“像阿父嘛。”二郎一臉的理所當然。
看他們這阿姐說的……
像阿父,當然長得好瞧。
“就是太像了。”謝慧齊嘆息。
這廂大郎斂眉,已經知道他們阿姐的意思了。
“阿姐怕我們太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