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檢查結束,醫生終於從病房走出來。
還沒等他摘下口罩,肩膀便被人死死按住。
男人沙啞的聲音掩不住裡面的緊張和焦慮。
“我能進去看他了嗎?”
“他的眼睛到底是怎麼回事?”
“傷的重不重,能不能治好?”
一連串的疑問句撲到了醫生臉前,讓他有些招架不過來。
“傅先生您先彆著急,我慢慢跟您說一下。”
醫生向前走了一步,隨後示意讓傅遠琛借一步說話。
在這個時候,那種不妙的預感就已經浮上心頭。
如果不是特別嚴重的情況,醫生一般不會特意避開患者,單獨和家屬進行溝通。
傅遠琛唇色蒼白,他使勁閉了閉眼,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
如果連他都無法理智起來,只會給白洛帶來更多的驚慌。
隨著兩人逐漸遠離病房,來到另一間門診療室後,醫生才開口說了白洛的病情。
“病人身上的傷痕大多都是踢打和撞擊導致的,不過基本上沒有傷到骨頭,都是些皮肉傷。”
“後期多塗藥,減少走動和過度運動,最多一個月傷口就會癒合。”
醫生一開口說的這句聽起來似乎問題不大。
但越是這樣,也就意味著後面說出的話會更加嚴重。
尤其是傅遠琛最為關注的眼睛問題,醫生更是半點沒提。
男人終究有些忍不住,直接問出聲。
“那他——”
還沒等傅遠琛說完,醫生便低頭看了一眼檢查單子,從中抽出一張遞給了他。
“這是剛剛拍的片子,是眼睛部位的。”
傅遠琛接過檢查單。
裡面寫滿了資料和專業術語,平常人看不太懂。
他一目十行,直接掃了一眼最後那行檢查結果。
“……經診斷,患者出現了短暫的視覺障礙,可能還伴隨著間門歇性失明。”
明明每個字都認識,但組合在一起卻讓傅遠琛無法理解。
又或是不願意去理解。
腦子嗡嗡作響,眼中的白紙黑字變得異常模糊尖銳。
失明……
怎麼,怎麼會失明!
寂靜的診療室中只能聽到傅遠琛指關節咯吱作響。
他捏著單子的手繃出條條青筋,肉眼可見。
直到醫生的解釋聲重新響起。
“目前猜測是由於強光照射導致感光色素被分解,對眼角膜和虹膜都造成了影響。”
“但……很遺憾,目前我們並沒能找到切實有效的手段,可以讓患者恢復正常視力。”
“更詳細的病情還需要進一步的檢查。”
說到這裡,醫生也面露難色。
他儘量讓自己的語氣稍微迂迴一點,提醒著傅遠琛。
“另外,我建議您去
找一個心理醫生。”
“在我們進行治療的時候(),已經維持著讓患者舒服的光亮和照射。
但他依舊會覺得眼睛灼燒和刺痛。
我們懷疑是因為心理問題造成的。
經他這麼一說(),傅遠琛臉色微變。
白洛失蹤之前本身就在吃藥。
長達一週沒有藥物壓制,再加上又被這麼搓磨了一通……
輕度抑鬱和自閉,又會演變成什麼。
即使傅遠琛不瞭解這個,但剛才親眼目睹著白洛的應激反應,就足以告訴他了。
傅遠琛站在那裡,像是在發愣,又像是在恍惚,片刻後說出的話也格外艱澀。
“……先治好其他傷。”
“至於眼睛,我會帶他去最好的醫院,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
傅遠琛喃喃自語著,聲音沙啞而低沉。
醫生搖搖頭,他將手中的病歷合上,嘆息了一聲。
儘管希望渺茫,但國那邊興許還能有技術精湛的醫生可以緩解。
而在傅遠琛準備再去探望白洛的時候,病床上的少年看起來已經比之前好些了。
胳膊上纏滿了繃帶,眼睛上也被蒙了一層厚厚的紗布。
那雙漂亮的眼睛已經見不到任何東西了。
紗布可以幫他安靜的待在黑暗中,而不會被光照刺激到。
白洛側躺在床上,聽到外頭的聲音後平靜的情緒又開始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