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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陰鬱多疑皇帝攻x權傾朝野丞相受

沈景鑠下葬的那日,恰好下起了大雨。

霧濛濛的空氣籠罩著整個京城。

雨滴沖刷著墓碑,濺出來的水花四散開去,落在墓碑上的文字上,留下斑駁的水漬。

在不遠處,一襲白衣的男子站在雨幕中,雨水打溼了他的髮梢,卻恍然不覺。

他就那麼靜靜地看著墓碑上刻著的幾行字。

護國將軍沈景鑠之墓。

直到雨水漸漸模糊了視線,才低垂眼簾,掩住眸底深處濃郁的哀傷。

沈端硯抬手輕撫過墓碑上的名字,唇角抿得死死的。

“兄長……”

他喃喃出聲。

聲音很輕,輕到只有自己能聽見。

雨越下越大,空氣中飄來淡淡溼意。

溼透的衣裳緊貼在肌膚上,長髮還在往下滴著水珠。

沈端硯近乎無力地靠坐在冰涼的墓碑邊,抬頭仰望著天空,任憑雨點砸落。

雨水混著溫熱的淚,順著他蒼白如紙的臉頰滑落到脖頸中。

最終在鎖骨處積成一片小小的水窪。

不知道過了多久,頭頂忽然落下一片陰影,遮住了他的視線。

“阿硯。”

有人在低聲喚著他的名字。

沈端硯慢慢抬起頭。

楚淵手持著紙傘,眉宇間帶著一絲長久未眠的疲倦。

他小心翼翼伸出手,放在沈端硯身前,聲音有些沙啞。

“與我回宮罷。”

楚淵捨棄了“朕”的自稱,將自己的姿態放得極低,甚至是卑微到了塵埃裡去。

彷彿只要這麼說,就能換來對方的垂憐一般。

可惜,沈端硯並不買賬。

他依舊是那副空洞疏離的樣子,看都沒看楚淵一眼,語氣更是帶著隱隱的厭憎。

“莫要這樣叫我。”

阿硯是獨屬於沈景鑠的稱呼,誰也不配用這個名字喚他,楚淵更不配。

楚淵臉色微變,但是他依然盡力剋制著自己,沒有展露出更不堪的神情。

眼見著沈端硯完全不打算和他一起離開這裡,楚淵閉了閉眼。

他原先是不想用這個辦法的,可目前看來,除了這個已經別無他法。

楚淵睜開眼,心底酸澀,又無可奈何,他軟著聲音說出了足以吸引沈端硯注意力的事情。

“沈景鑠的信,還在我的書房中。”

此言一出,沈端硯果真抬起了頭,就像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

而這根稻草同時也是楚淵自己的。

他渾身上下竟是隻有這個能拿出手,也只有這個才能讓沈端硯重新恢復曾經的生機。

當初用來威脅沈端硯的信,如今卻成了吊著他的命脈,當真是可笑又可憐。

只是不管那時沈景鑠寄來再多的信,也終究是有限的。

隨著他一封一封交由沈端硯,

鎖在書櫃中的信越來越少。

就像楚淵拼盡全力想留住沈端硯,但就如用力握緊一把沙子,依舊會一點點從指縫中滲出,漸漸消散。

沈端硯整個人都彷彿跟著那副破舊的盔甲,被一同埋葬在深深的地下。

直到——楚淵再次開啟書櫃,見到裡面空蕩蕩,只留下一封信。

這是沈景鑠決定去圍剿倭寇前一天,寫給沈端硯的的信。

也是他死前寫的最後一封信。

楚淵捏著這封信的指尖驟然發緊,眼底湧現出濃烈的不安。

他低頭看向那張被他用力攥在手裡皺巴巴的信紙,停頓了很久。

後來楚淵伸手撫平了那封信,又抬起眼喚來常生。

“找……京城中最擅長仿字者。”>/>

常生竭力壓制著自己的心驚肉跳,只默默道了句:“嗻”。

常生的動作很快,不多時便找來了數人,模仿字跡都堪稱精絕,常人看不透。

但楚淵擰著眉盯著他們仿了許久的字,眉心壓抑不住的暴躁焦灼。

不像……完全不像。

倘若要不熟悉沈景鑠的人來看,或許還能騙過他們。

可要騙過朝夕相處,熟稔無比的沈端硯,是萬萬不可能的。

“廢物,都是廢物!”

楚淵的聲音狠厲駭人,狠狠將桌上的紙張摔到地上。

桌上擺放的茶盞紙筆掉落一地,滾落在地板上的時候摔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