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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不失小巧和精緻,內有小樓六幢,每幢小樓分為三層,每層各有一間寢室、一間廚房和一間盥洗間,我就住在離梅雨莊院門處不遠的一幢小樓的第一層。我的同屋,是一個和我一樣來自中國的碩士生,名叫阿不都西提,新疆人,卻自幼生活在天津,從來沒去過新疆。

這個從小生長在天津、東京大學在讀的農林碩士有一排潔白得足以耀眼的牙齒。在機場班車上,想起以後與阿不都西提同居一室,我不由感到高興。我馬上就喜歡上了他。

如此這般,我就算在梅雨莊這個〃沙家浜〃住下來了,每天早上坐電車去學校上課,下午回家看書聽音樂,當然只能聽電臺裡的音樂,每週三和週六的晚上則要坐電車去品川,給一個剛上大學名叫安崎杏奈的女孩子教中文。我的日語當然不夠好,或者說,我根本就沒好好念過日語,也不知道為什麼,真的到了日本,我學日語的願望反倒不怎麼強烈了。

在日本,我甚至想寫小說了。小說,當我還是戲曲學校的學生時,曾經寫過一些,後來漸漸疏淡下來,現在,在東京,寫小說的慾望倒是時而強烈起來,非常強烈。

關於我的學生,那個名叫安崎杏奈的日本女孩子,我必須承認她的可愛。當聽說我的學生是一個妙齡少女之後,阿不都西提對杏奈抱以了強烈的好奇,

阿不都西提,這個二十八歲的小夥子有著別人難以想像的天真,他瘦削的身材、古波斯人的臉孔和一排濃密的胸毛,正好是我最欣賞的男人的那種美,我想女人對這種男人的感覺也大抵差不多吧,可是很奇怪……〃我還是個童男子。〃他對我說。

看著阿不都西提,我經常會想起遙遠的唐朝。在一片無垠的沙漠中,一位年輕而英俊的使節率領一支龐大的馬隊行走在烈日之下,雖說風沙彌漫,但他的一襲白袍卻一塵不染。他坐在汗血寶馬上,一邊行走,一邊往嘴巴里灌下鮮紅而甘醇的葡萄酒,在他身後的馬匹上,端坐著他送給大唐君王的禮物:堆積成小小山丘的奇珍異寶和豐滿妖嬈的鮮衣胡姬。

每當我眼前出現這一幕,我都能很快地確認,那位年輕而英俊的使節就是長著一張阿不都西提這樣的臉。只能是想像。阿不都西提的真實情況卻是:除了身為東京大學在讀的農林碩士之外,他還是三份短工的擁有者……建築工地上的油漆工、一傢俬立醫院的守夜人和他導師急需資料時的助手,後一份工作還時有時無,畢竟他的導師也不總是急需資料。

他每天早出晚歸,所以,我們能坐在一起交談一下的時候,差不多都是夜裡十二點都快過了的時候。

第二章起初(2)

〃去年冬天的時候,我生了場肺炎,很嚴重,覺得自己好像就要死了,突然特別想Zuo愛,要不然死了後陰曹地府的閻王都有可能笑話我的吧,〃阿不都西提卻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臉上隱約有一絲紅暈:〃我想。其實倒不是怕別人笑話,就是特別想Zuo愛,於是就打電話找了應召女郎……〃

我注意地聽他講著自己的事情,沒插嘴,不時喝兩口啤酒。

〃掛下電話,我大概在這間屋子裡等了一個小時。很奇怪,這一個小時我突然緊張得覺得天都快要塌下來了,摸摸這裡,又摸摸那裡,情緒還是沒辦法平靜下來,我只好去衝個冷水澡。你想想,一個得了肺炎的人去衝冷水澡,不是不想活了嗎?我一邊衝一邊對自己說,'我就要Zuo愛,死了也要做'。後來,衝完澡,我終於覺得好過了一些,心裡也沒那麼慌張了,可是,當我坐在榻榻米上,我突然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哭了。

這時候,門鈴響了,門外想起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對不起,打擾了。'那個女孩子一邊按門鈴一邊說,是標準的日本式禮節,也是標準日本女孩子的語氣。可是,你猜,我聽到這個女孩子的聲音之後怎麼樣了?〃

〃怎麼樣了呢?〃

〃我跑了,從盥洗間的窗子裡翻出去了。〃說到這裡,阿不都西提從榻榻米上站起來,走到窗子前,推開窗戶,把我也叫過去,指著窗外的一排市內電車鐵軌說,〃看到這排鐵軌了吧。當時,我就站在那排鐵軌裡面緊張地朝房子這邊望,耳朵還能聽見那個女孩子按門鈴的聲音,也能繼續聽見她還在說著'對不起,打擾了'。過了一刻鐘吧,那個女孩子從梅雨莊裡走了出來,不過,她好像並沒有多麼懊惱,大概這種事情她也見得多了。她看上去怎麼也無法和我想像中的應召女郎對上號,一點也不妖冶,還可以算得上清純,年紀並不大,嘴巴里嚼著口香糖,耳朵裡塞著隨身聽的耳機,一邊走,腦袋和身體還一邊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