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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彎腰撿起地上的繃子,潔白的絹子上只有一隻繡了一半的金絲雀,雖還沒繡出下面的身子,卻是活靈活現,尤其是那雙寶石般的眼睛,竟比真的還傳神,看來下了不少功夫。
“這雀兒繡的真好,躍然娟上。”康熙笑著將手上的繃子遞到定嬪的面前。
定嬪坐在榻上驚恐萬分地看著康熙的笑臉,他那雙墨黑的眸子就像一塊巨石,在她平靜的心上驚起層層波浪。
“臣???臣妾該死,在萬歲爺面前失禮了。”定嬪想起自己失禮的舉動,趕緊跪下請罪,臉上雖沒了剛才的惶恐之色,心中卻依然是驚濤駭浪,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起來吧,是朕突然造訪,不怪你,況且在宮外可以隨意點,不必那麼多禮了。”康熙輕輕地扶了定嬪一把,讓她站起身來。
“這些時日因忙著趕路也沒時間過來看看你,一路顛簸勞累,辛苦你了。”康熙說話間已經坐到了榻上,並示意定嬪也坐下。
定嬪侷促不安地坐在離他一定距離的地方回答道:“能跟萬歲爺出巡是臣妾的福氣,不辛苦。”
康熙微笑:“現在有好幾日不用趕路,你也可以好好歇歇,外頭可比宮裡愜意多了。”說完他環顧整個營帳:“怎麼只有你一個人,那些不守規矩的下人都跑到哪野去了?”
“臣妾瞧著沒什麼事,她們也難得出一趟宮,就讓她們自個玩去了,只是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們不要壞了規矩,闖出禍來。”定嬪怕皇上怪罪連忙解釋。
站在一邊的李德全見康熙眼中閃過一絲失望,遂說道:“皇上,要不要奴才去尋她們回來?”
康熙不露聲色地瞠了他一眼,李德全看著他的眼神,立馬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這樣一問倒讓人覺得皇上不是來看定嬪而是來看她的宮女了,於是趕緊低下頭:“奴才多嘴。”
康熙別過頭不理他。
定嬪微微一笑:“看這天色估計也快回來了,等她們回來臣妾一定好好教訓她們,日後也再不讓這些下人隨便去野了。”
“主子!”定嬪話剛完就聽到帳外傳來宮女歡快的叫聲。
“說回來就回來了,待會臣妾要好好管教管教這幫奴才。”定嬪怕她們像平常一樣冒冒失失惹皇上不高興,便把這事攬在了自己身上。
康熙聽著帳外傳來的聲音不知為何竟有點緊張,眼睛不時地瞟一眼帳幕,旋即又漫不經心地飄向別處。
帳簾輕輕一動,進來個宮女,卻是月嬋。
康熙見她身後並無他人,頓時眼神一黯。
“主???”月嬋手上握著一捧星星的小野花,高興地進了營帳,待看清帳中人時, “主子”二字還沒叫全便嚇得跪在了地上:“奴???奴才給萬歲爺請安。”
定嬪看康熙神色有異,以為他在氣惱月嬋不守規矩,連忙說道:“該死的丫頭,冒冒失失,也不怕衝撞了皇上,給我到裡間跪板子去。”
“奴???奴才遵命。”月嬋早嚇得不知所措,聽了定嬪的話頓時如蒙大赦,趕緊低著頭朝裡面走去。
“不必了,也不是什麼大事。”說這話時康熙的面色已經恢復如常。
定嬪朝月嬋遞了個眼色:“皇上開恩,還不快謝恩。”
“奴才謝皇上不罰之恩。”月嬋跪在地上一拜。
康熙揮了揮手,月嬋便起身退守到一邊。
“其實也怪臣妾,平素太過放縱這些奴才了,今兒幸得皇上開恩,才饒了她們一回。”
“在外頭倒也沒什麼,只要在宮裡頭不要這麼隨意就可以,宮中人事複雜,若是出了事就真的要按規矩來辦了。”
“臣妾謹記。”定嬪見皇上字字真誠,不禁心頭一熱。
夕陽落山,帳內一點點暗了起來,康熙望著漸漸濃郁的暮色,終於按耐不住,復問道:“此番出宮,你只帶了一個宮女嗎?待會朕讓李德全差一個宮女來供你使喚,出宮在外多有不便,一個宮女哪裡夠用。”
站在一旁的李德全聽了康熙的話心中暗笑,萬歲爺旁敲側擊的功力還真不是蓋的。
定嬪笑了笑:“多謝皇上關心,臣妾帶了兩個宮女隨行,夠使喚了。”
“是嗎,這就好。”康熙說完似是還想說什麼,但終究沒有說出口。
帳外傳來當值兵丁整齊的踏步聲和甲鎧上鑲釘相碰的叮噹之聲,但人過聲消,不久便重歸寂靜。偶爾一陣風過,吹的帳幕輕晃幾下,卻再無其他。
豁然開朗
夜幕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