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莫的腳踝有些水腫,黑面板上的傷口,呈現吸盤爆破的血痕,我給杜莫消毒了傷口,又覆蓋上了止血藥棉,杜莫雖然疼得齜牙咧嘴,眼珠鼓得像燈泡,但他還是嘴裡不停地說著。
“追馬先生,我剛才沿著水邊游過來,真是差點嚇死呢,四周黑咕隆咚,遊著遊著就感覺水底有一隻人手,抓住我一隻腳使勁兒往水下拉。”
杜莫餘驚未消地說著,我對他呵呵一笑,雖然我的心裡也驚恐萬狀,但還是得起到表率作用。
“你小子命夠大,從溶洞口到這裡,至少也有一二百米,居然愣是沒讓大魚把你拽下去吃掉。你剛才也看到了,這裡沒有什麼水鬼,圍繞大船的那隻龐然大物,很可能就是‘大王烏賊’。我航海做生意那會兒,聽船上的人們講過,這種大傢伙經常會把小船整隻拉下水,然後吃掉船上的活人。”
說到這裡,杜莫驚訝地瞪著眼珠,他彷彿不肯聽信,埋怨我為何總用無神論的調兒調兒與他共事。
我見杜莫如此一副怪模樣,就再度對他解釋說:“剛才那條大王烏賊,也差點要了我的命,幸好我及時用匕首割斷了它的觸角,若不然,我脖子裡一半的血管兒會給它吸爆。這條大傢伙不是什麼善類,我藉助剛才的火光,目測出它的體長已經接近二十二米。”
我的話剛對杜莫說到這裡,便聽得海魔號的船舷下,咕咚一聲巨大的水泡聲。杜莫與我對視了一眼,我倆誰都沒有說話,但彼此心裡都清楚,那是輪船旁邊的小艇沉入水下了。
一條長達二十二米的大章魚,至少需要生活在海下三千到四千米,人類很難尋見到這種體積的生物,用極其罕見來形容它,都不夠表達稀罕,這種大王烏賊,東南亞一帶的少數漁民稱作海神。
由此可以粗略推斷出,這大溶洞裡的水深,至少也得在兩千米左右,一旦人被這種巨大的生物拖下去吃掉,只剩一副骨架沉在漆黑冰冷的水底石頭上,那可真是永不超生,想打撈上來入土為安都不可能。
“哼哼。”杜莫沉默了一會兒,他見我給自己的脖子上敷好藥棉,就神秘而鄭重地發出一聲淺淺的冷笑。
“追馬先生,您看我這隻腳踝。”杜莫說著,便挽起褲管兒。我以為他兩隻腳踝都受了外傷,就趕緊用袖珍小手電照過去。這一看不要緊,頓時驚出我一身的冷汗。
杜莫的腳踝上,赫然有五條淤青的痕跡,正是人手用力狠抓時所造成。看到這一幕,我後脊樑骨猶如灌入冰碴。
我立刻對杜莫嚴肅地說道:“杜莫,這會兒開不得玩笑,你確定這是你剛才游水過來時,被水裡的東西所致成的傷害?”
杜莫的腦門上,青筋鼓起很高,他也向我嚴肅地回答:“您覺得杜莫會犯這種低階的錯誤嗎?而且,我再告訴你一件怪事,您可能還不會相信,認為我所說的這些東西存在。”
我吃驚地看了杜莫一眼,然後探頭看看下面的甲板上,見最後一絲火光已經熄滅。於是,趕緊對杜莫小聲催促,讓他快說。
“我剛才一個人,沿著水邊摸索進來,看到海魔號之後,真是像見了上帝一樣,便不顧一切地順著繩梯往上爬。可當我爬上來之後,用咬在嘴裡的手電往四周一照,嚇得我一下就跳上金屬桅杆,不顧一切地往上爬。”
杜莫越講聲調便壓得越低,最後,他幾乎是湊到我的耳朵上,用嗓子眼兒的氣息說了出來。
“我爬上桅杆之後,聽見大船裡面有人在哭,而且哭得非常傷心,慢慢地,甲板那頭的黑暗中,也傳來哭聲,就彷彿……;就彷彿一個哭聲引起多個哭聲。您是不知道,當我聽見您在輪船底下對我喊話說,這艘海魔號現在是空船,真是嚇得我險些從桅杆上栽下來,我當時真以為,以為……”
杜莫說到這裡,出於避諱,沒敢再接著說下去。我便對杜莫說:“以為什麼?以為我已經死了,對你喊話的是我的亡魂?”
我瞪著熬紅的眼睛,冷冷看著杜莫問到,而杜莫聽我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不禁渾身打了一個寒戰。
第四卷 鬥島 第四百三十四章 … 上帝注視著黑暗
夜越來越深了,四周被無邊的黑暗吞噬著,我和杜莫誰都不再說話,只坐在艙門的頂子上,睜大眼睛聆聽著一切。
現在這艘海魔號上,就剩下三個活人,其中,懸鴉還處於昏迷狀態。根據杜莫所講,他剛才一個人摸到大船上時,聽到了詭異的哭聲,但我和他在一起之後,黑暗中除了巖壁上叮咚的滴水聲,似乎再也聽覺不到類似人的哭泣聲。
杜莫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