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不遠。大太太和三奶奶離開,她們就要拉著容氏去看嫁妝。
容氏讓齊二奶奶帶著她們,齊二奶奶中途找藉口想開溜。不過以她的能幹,開發暖轎工錢這藉口有些蹩腳,不過卻順理成章地派了冬兒出去。
齊三奶奶打發人找大太太,大太太卻出門了。
荀卿染進門這些天,齊家眾人上至容氏,下至廚房的管事媳婦,都對她高看一眼。這比起在荀家,在方氏跟前的日子,可好過了不知多少。然而,荀卿染卻比平時更加小心謹慎。原因很簡單,在荀家,所有的人和環境都是熟悉的,對方氏的性情和荀家上下的厲害關係她也熟知,因此幾乎沒什麼事會出乎她的預料。在齊家就不一樣,她是新媳婦,還在蜜月期,大家對她展現的幾乎都是最好的一面。她面前,是平靜無波的水面,然而誰知道什麼時候,水底會出現鯊魚,水面會翻起大浪那。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容氏見幾個人回來,笑著問道。
菊軒內,齊二夫人不在,齊大奶奶帶了珍姐兒坐在容氏跟前。
“好些傢俱才上漆,味道有些大。想著老太太這沒人陪,就回來了。”荀卿染答道。
齊婉麗三個又都坐到容氏身邊,荀卿染靠著炕邊坐了,給珍姐兒挑果子吃。
幾人坐定不久,外面就傳來腳步聲。齊二奶奶領著兩個小丫頭,接著是齊婉容,齊三奶奶跟在最後,幾個人走進屋來。齊二奶奶面色如常,齊婉容臉上猶有淚痕,齊三奶奶面上則是汗涔涔地。
齊二奶奶一進來,就讓小丫頭將兩隻瓶子,並兩三塊尺頭遞給容氏。
“老太太,給您瞧個新鮮。”
容氏戴上眼鏡,先接過瓶子細細看了。荀卿染在旁邊也扭頭去看,金燦燦的一隻耳瓶,掉了一塊皮,露出裡面灰白的瓶身。
容氏看了看,又將瓶子放在手裡掂了掂,“這瓶子是用錫裹了鉛鑄的。”
“還是老太太見多識廣,我們瞧了,還只當是金子也和酥餅似的,能一層層地往下掉皮。”齊二奶奶呵呵笑著。
齊二奶奶這比喻實在風趣,眾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容氏也被逗笑了,“就你會打趣。這也是騙子常用的勾當,不過外面塗一層金子。這個瓶子,就不入流了,連那屋金子都省了,只用金漆,騙不過人的。”
“老太太再看這個。”齊二奶奶又遞了塊尺頭過去。
容氏看了一眼,又用手摸了摸,點頭,“是正宗的蜀錦。”
“那老太太細看這裡頭。”齊二奶奶將尺頭開啟。
荀卿染就算是個外行,也瞧的出來,這捲尺頭,只有外面兩層約有七八尺是錦緞,裡面的雖顏色一樣,但卻是薄紗質地。
容氏摘了眼鏡,“以前聽人說過,專有這騙人勾當,準備一車尺頭,編個由頭說急等用錢,低價賣出。就有人貪圖便宜買了,回去細看,只有兩三個是好的,其餘都是這樣,外面幾尺是好的,裡面裹著的都是不值錢的薄紗片子。”
齊二奶奶拍手,“果然什麼都瞞不過老太太,咱們今天跟著老太太又學了個乖。”
荀卿染在旁邊也是歎服,這容氏不愧是人老成精,想來當年經過見過的世情不少。
“這是怎麼回事,你哪尋來這些東西?特意拿來給你妹妹們開心的?”容氏笑著問齊二奶奶。
從始到終,容氏都沒看齊三奶奶。
齊二奶奶拿眼瞟了齊三奶奶一下,就對容氏道:“老太太讓咱們去看五妹妹的嫁妝,到了那,這古董花瓶,金盤玉碗,看的人眼花繚亂,三弟妹說這赤金瓶子就要二三百兩銀子,還有這上造的蜀綿,結果,小丫頭們沒見過世面,失手摔了瓶子,才發現竟然是掉漆的。呵呵,想是三弟妹拿著這些跟我們玩笑,卻把五妹妹逗哭了……”
眾人目光都集中到齊三奶奶身上。
“老太太,是媳婦笨拙,被那些奸商騙了。”齊三奶奶撲通一聲跪到地上。
容氏半天沒言語。
“這還了得,哪個吃了豹子膽,敢騙國公府的銀子。三弟妹,你說說,是哪家鋪子,誰做的中間人。我這就派人拿了咱們府的片子,將這些奸商送進衙門,不僅讓他們把吞的錢吐出來,還要打他百十板子,叫他以後再不敢騙人。”齊二奶奶道。
齊三奶奶跪在那裡說不出話來,只拿帕子抹汗。這一抹,臉上彷彿調色盤,紅的胭脂,白的粉還有黑的眉,都混在一起,一張臉花花綠綠,著實好看。
“太太……太太。”齊三奶奶半天只吭出這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