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在旁邊看著齊修緊緊抱著死嬰不肯撒手,卻沒有人敢上前勸說。
齊修幾乎有些貪婪地看著懷中的嬰兒,明知是沒有生氣的,卻捨不得放開。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就這樣抱著襁褓,大哭了起來。
“早上出去時,她還好好的,這是怎麼了,活生生的一個男胎啊。”齊修哭道。
齊二奶奶卻是跟在齊修身後的,他這一哭,齊二奶奶哭得越發傷心,直要往柱子上撞。
“我的兒子,我的兒子。”齊二奶奶哭喊。
丫頭婆子忙上前來抱住齊二奶奶,就有那伺候的丫頭婆子也跟著哭了起來。齊修痛不欲生,齊二奶奶也哭的幾乎昏了過去,大太太和齊二夫人也走過來勸解,半響才勉強讓兩人停了哭聲。
蔡姨娘躺在床上,依舊昏迷不醒。
眾人勸著齊修將那死嬰放下,齊修才在蔡姨娘的床邊坐下了。
“你們還年輕,兒子總會有的。”大太太道。
“不管要花費多少銀子,總要將我這妹妹身子將養好了,再為二爺生兒育女。”齊二奶奶道,“我這就去菩薩跟前燒香許願。”
…………
宜年居,容氏和荀卿染很快就聽到了訊息。蔡姨娘摔了一跤,造成了小產,孩子生下來卻是活的,只是卻不會哭。太醫們還沒到,那孩子就沒了。
容氏聽了婆子的回報,足足有盞茶功夫沒有說話,最後才一聲長嘆。荀卿染怕容氏禁受不住這個訊息,少不得說些話來開解,如此陪著容氏坐了半響。容氏面露倦容,荀卿染便也從宜年居中告辭出來。
天氣陰沉沉的,荀卿染裹緊了身上的大毫,問身邊的許嬤嬤,“可聽到些什麼?方才來宜年居回話的婆子,只說蔡姨娘產下一個男胎,落草的時候還有呼吸。蔡姨娘進門才幾個月,滿打滿算這嬰兒也不過才四月多一些。以容氏的老道,只怕心中早就透亮了。齊三奶奶的事情才過去不久,容氏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荀卿染在旁邊卻是看得清楚,容氏對待瑁哥兒的態度,是有所懷疑,卻又無法確定。不得不說,蔡姨娘這件事,對於一個注重子嗣血脈的老人,又是一根扎心的刺。
“奴才打聽過了,那蔡姨娘如今還昏迷著。身邊伺候的人眾口一詞,說是她自己摔了。那請來的太醫給蔡姨娘看過了,說蔡姨娘這次傷了身子,只怕以後再難懷上了。”許嬤嬤小聲道。
“給四奶奶請安。”
主僕正在說話,便有一個婆子從石榴院那邊走來,見了荀卿染忙屈膝問安,卻是大太太身邊的袁嬤嬤。
“嬤嬤快起來說話。”荀卿染道,“嬤嬤這是從哪來?”
袁嬤嬤便作勢長嘆了一聲,“奴才方才在石榴院,哎,可憐見的。”
荀卿染正想知道那邊的情況,見這婆子是有話要說的樣子,便順勢詢問。袁嬤嬤卻是個愛說話的,噼裡啪啦便說了一通。
“蔡姨娘已經醒過來了……”袁嬤嬤道。
蔡姨娘醒過來後,知道胎兒已經落了,還是男胎,又知道她自己以後再難懷孕,哭死過去好幾次。
齊修問她是怎麼回事,她也說不出什麼來,說是起床覺得肚子疼,又口渴,喊人要水,根本就沒人搭理,沒法子,只好自己下床到桌子上去倒水喝,結果一下床,就被地上一個小杌子絆倒了,然後便疼暈了過去。
齊修少不得叫了蔡姨娘身邊伺候的丫頭婆子來查問,卻是眾口一詞,都說在外面沒有聽到蔡姨娘喊人,等聽到叫聲進屋去,蔡姨娘已經摔倒在地上了。
蔡姨娘的話對上眾丫頭婆子的話。
有人便說是丫頭們憊懶,事後害怕責罰,商量好了說辭,也有人猜度,是蔡姨娘自己不小心,怕齊修責怪,因此編造了這樣一番言辭。
齊修卻是在氣頭上,當下就將那些丫頭婆子都捆了起來,打板子。
“那些丫頭婆子們還是一樣的說詞,二爺氣的什麼似的,鬧得不可開交。二奶奶看不過去,出來說蔡姨娘這個時候正該好好休養,如何聽得這樣的聲音,二爺才罷了手。說是要將那幾個都賣了,免得以後二爺和蔡姨娘見到人生氣。”袁嬤嬤指手畫腳地說著。
為了方便說話,荀卿染將袁嬤嬤帶到了一處涼亭處。
聽完袁嬤嬤的話,荀卿染便站起身。
許嬤嬤從袖中取出一塊銀子,塞在袁嬤嬤的手裡。
“嬤嬤辛苦了,這天冷,嬤嬤打幾角酒喝吧。”荀卿染道。
“又生受了四奶奶的,奴才謝四奶奶。”袁嬤嬤咧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