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心煩了。“這群女人……朕這輩子就讓她們煩死了!太子呢?叫常洛過來,股要交代後事……”
在一片哭聲中,朱翊錚悄聲退下,與幾個大臣趕往內閣,準備正式向天下詔告:停採全國各地礦產,還地於民,永不加賦!
第十章
“嬋媛,王府要有王妃坐鎮,你留在京師,萬事小心。”
“不!我們從來沒有分開過,我跟你一起走啊!”
“別哭啦!太后懿旨都下來了,要你進宮陪伴。我帶楊晉上路,他熟悉南方地理、民情,我靠著你的晉哥哥,不會有危險的。”
“那你也不要急著走啊!天才剛亮……”
“皇兄那人反覆不定,我得儘快帶著詔書離開,免得他改變主意。”
“君無戲言,何況聖旨已經頒下,你晚點再走。”
“乖,嬋媛,我很快就回來,記得我的話,身分離,心相繫。”
“心相繫…!翊錚……”
……
早春分別的柔言軟語猶在耳畔,轉眼已是楓紅時候。
嬋媛換穿男裝,騎上駿馬,來到城南門口等候她的夫君。
她還記得,清晨薄霧朦朧,他深邃的眸子望定了她,兩人緊緊相擁,難分難捨,最後,他還是消逝在白霧之中。
事後證明他的離去是對的。當天皇帝一覺醒來,恢復元氣,對於病榻所說的事情後悔不已,竟然叫宦官去內閣追回聖旨。起初宰相不肯給,宦官空手而回,回來一個,皇帝就殺一個,連殺二十人之後,首輔大臣只好送回手諭。
當日,皇帝也派人追回五王爺,想要索回手諭,但朱翊錚似乎早有準備,他沒有走官道,讓尋找的人馬撲個空。
皇帝只下令追了三天,就不追了,也沒有再追問這件事。
礦,照樣開,稅,照樣徵。只有五王爺走過的地方,方能免除惡運。
朱翊錚也知道皇帝撤回取消開礦一事,但他一路前行,毫不退縮。嬋媛心裡擔心,不只一次寫信告訴他,皇帝可能大怒,要他愈晚回來愈好。
她甚至暗示他不要回來,他只有簡單回答:“心繫嬋媛,不離不棄。”
半年,對於飽嘗相思之苦的她,是太長了。但是以城府極深的皇帝來說,仍然難消心中怒意。
感覺臉上涼涼的,原來淚水早已紛紛掉落,她既期待夫君歸來,又怕有事發生,憂喜交集,竟是情難自抑。
抹去淚水,極目遠方,靜待五王爺的隊伍出現。後面的阿晴和阿雷騎在馬上,也是等待他們的父親楊晉。
“王妃姑姑,我爹和王爺姑父怎麼還沒回來?”阿雷伸長脖子問道。
“侍衛來報,他們應該快到了,我們再等一下。”
“王妃姑姑,我先到前面看看。”阿晴胯下一踢,準備急馳而出。
“阿晴,等等!”嬋媛看到後面來了一隊宮廷禁衛軍隊,領頭的是一名宦官,她越發感到不安了。
她今天輕裝簡從,扮作男裝,只帶著兩個孩子,是以沒有人注意她,待禁衛軍過去後,她才示意阿晴阿雷跟在後面。
果然,禁衛軍迎上了五王爺的車隊,雙方皆停了下來。
“五王爺接旨,皇上有旨,五王爺朱翊錚罔顧朕意,擅自作主,逆天行道,著令立即廢為庶人,暫押錦衣衛詔獄看管,另日再徙鳳陽高牆監禁。”陳矩傳了口喻。
該來的終於來了,朱翊錚跪著微笑道:“謝萬歲。”
陳矩上前扶起他,臉色為難地道:“五王爺,您也知道我們是奉命辦事,這幾個月來,有關您在南方代天巡守的奏章,皇上一字不漏的看,可卻什麼都不批,什麼也不講,昨天才聽說您要回來,就……唉!”
“是我得罪皇兄了。”
“五王爺,錦衣衛那邊我很熟,他們不會虧待王爺的。”
“無所謂。”朱翊錚神色自若。“要怎麼去詔獄呢?”
“請王爺還是騎了馬,由衛隊護送。”
“好……”朱翊錚目光一轉,見到了他最思念的臉孔。
她都聽到了,那雙大眼含著淚光,粉嫩臉蛋變得蒼白,吻過萬遍的紅唇緊咬著,似乎是在忍受內心最大的激盪,而攜手握過的柔荑則是劇烈地顫抖。
他忘情地注視她,兩人無言,遙遙相望,心相繫,意相通。
愛你,愛你,無論何時、何地,無論生前、死後。
都聽到彼此心底的聲音了。他不願節外生枝,硬是抑住上前擁抱的衝動,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