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泛青——他們能從那批人手中黑吃黑搶到這些藥已然實屬不易,為此還死了好些兄弟,她說送就送倒是輕巧的很。
然而對於這樣的殷勤,男子卻似乎司空見慣,只是輕輕一笑,“真的嗎?”
領頭的微微抬眸看向那小白臉,臉上已多了幾分隱秘的殺氣——還真是不知死活。
反正他修道多年,死在他手裡的凡人也不少了,怎麼都不差這一個。
那女子似乎察覺了,狠狠踩了他一下,密音傳話道:“不許你對他有歹念,要殺也要等我玩夠了再說。”
沒人注意到靜坐在帳篷角落裡的男子蒼白的嘴角劃過一閃而逝的冷笑。
……
息重羽帶著葉檸找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後,終於在一片密林中找到了蘇幕。
他站在一個寬大的帳篷裡,似乎正在看外面的雨,地上的泥濘裡充斥著濃濃的血腥,方圓幾丈都是紅的。
葉檸看到了他,原本無神的眼睛忽然變得聚焦起來,神色痛苦。
“以前他還不會這樣瘋魔般的殺人,總是有個留手。”感受到金針的異動,息重羽只在暗處低聲對她說,話語間有悲憫的嘆息,“可你看看他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吸取元靈只需要殺一個人,但他每天出來狩獵都會殺很多人,很多。”
葉檸的雙肩輕輕顫抖。
他輕輕把她推出去,彷彿在安撫她,“他已經瘋了,我讓你殺他,不光是為了救笑笑他們,也是為了救更多的人。”
葉檸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雙腿,在雨中朝他慢慢走過去了。
蘇幕聽到了腳步聲,回頭。
看到是她,忽然笑了。
葉檸的眼睛裡有淚水落了下來,頭痛的似乎要裂開一樣——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才可以像他這樣,即使站在死人堆裡,也能毫不動容的對她優雅的微笑。
這是怎樣的一個人。
他腳下的兩個女子屍體乾枯,明顯是被吸乾了元靈,而其他人,碎肢遍地,根本就是被虐殺而死。
她不知道自己臉上此刻是什麼表情,但應該不會太好看。
蘇幕朝她走了過來,他淋在雨中的樣子看起來就像一個脆弱的紙人,蒼白而又單薄,幾縷髮絲貼在他的側臉上,雨水順著他的額角淌下來,他靜靜凝視她,目光專注,唇角含笑,“什麼傀儡,分明和我的阿檸是一樣的。”
閃電忽然撕裂天際。
他看到了她手中繪滿安息咒的短刀。
“你是來殺我的嗎?”他輕笑起來,如同三月盛開的桃花,“葉檸,原來我最終還是栽在了你手裡。”
葉檸的眼淚落下來,但雨水太大,他根本辨別不了。
“……”
她多想說她已經醒了,現在的她根本不是個傀儡,她多麼想讓他把她帶回家,然後拔掉那個該死的金針,她再拎著他去佛前懺悔罪孽。
餘生她都願意陪他一起行善事消除業障。
蘇幕握住了她的手,溫柔的目光在刀尖上游移,“知道這把刀該怎麼用嗎?”
葉檸搖了搖頭,她已經用盡全力去掌控自己的刀不刺向他,儘管她的身體已全然被金針掌控了。
他仍舊在笑,眉間的壓抑彷彿終於消散了,“沒關係,我教你。”
然後那把刀被她握著由他牽引著抵在了他身體的靈脈交匯處,“看見了嗎?要刺這裡。”
他抬眼注視她,握著她的手驟然用力,葉檸的眼睛在那一刻睜大,然後她終於尖叫出聲,“不——”
但已經晚了。
那把刀刺進他身體的瞬間,他身上所有的生氣似乎一下子散盡了,那些安息咒蔓延上了他的臉,脖子,手臂,最後覆蓋了全身。
“蘇幕……別……丟下……我。”她抱著他跌坐在了泥水裡。
“原來你已經醒了……”
蘇幕靠在她懷裡,意識在消散,身上的面板一點點化為焦灰,“你知道失去一個人是什麼滋味嗎?”他的聲音漸漸湮滅下去,“我希望你會像我一樣。”
“記住你現在的感覺……記住它。”
葉檸在撕心裂肺的絕望中明白過來,他在報復自己。
他居然用這樣的方法報復她當初的決絕。
“蘇念死了,你記了他一輩子,我呢,你會這樣嗎……”
葉檸的眼淚滴在他的額上,她張嘴想說會,他卻沒能等到答案。
在她開口前,他已經徹底沒了生息,全身血肉化作飛灰散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