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扯開嘴角,露出一個比黃蓮還苦的笑容,讓婦人心裡酸澀不已。
“好,咱們回山城去,再也不回來。”如砂粒粗磨過般的沙啞嗓音,出自那蒼白的少婦。
婦人聞言低下頭,一滴清淚從她掩面的指縫滑落。
“奶孃你別哭,我們回去好好的過日子,把靜兒帶大。”她低著頭神情有些茫然,隨口安撫著婦人。
“是。”婦人邊點頭淚水邊不斷的掉,外頭的文士聽她帶了哭音的回話,忙在外頭道:“娘子,你快別哭了,越兒才出月子,你別招她哭,日後對眼睛不好。”
“是,我知道了。”婦人忙收了淚,抬起袖子胡亂地拭了臉,“姑娘你歇著,咱們這就回去。”得了少婦的微不可見的點頭回應,她方轉身探頭對丈夫道:“走吧!姑娘說回去了。”
“好咧!”文士點頭回身揚鞭,那頭拖著車的老馬緩緩拐了彎,離開了廣場。
另一頭衛國公府騎著高頭大馬的前導侍衛們,身手利落的翻身下馬,衛國公府的馬車在門子的引導下進了順王府,重頭戲還沒上場,破舊的馬車已然遠去。
連夜趕路的馬車搖搖晃晃走在山路上,婦人從車裡出來,清晨的陽光透過頭頂上的濃密樹影斜曳而下,婦人微眯眼,在丈夫身邊坐下後,從身邊布包裡拿出乾糧遞給丈夫,文士邊駕車邊分神看了妻子一眼,問:“越兒和靜兒還在睡?”
“噯!”婦人重重的嘆口氣。“順王真是狠心,不是讓人送了訊給他,姑娘沒事,人好好的,還給他添了個小郡主,怎麼……”婦人憤憤不平的道。
文士朝她安撫道:“小聲點兒,別讓越兒聽見。”
“你不是個大夫嗎?怎麼姑娘調養了這麼久,還是氣虛得緊?”婦人質問道。
“唉!她之前受創嚴重,本就要靜養,偏又懷著孩子,生孩子是大傷,這才剛出月子,就急著要走這一趟,好好的人都受累,更何況她?”文士也嘆息,他喪妻多年,去年在溪邊救了她們主僕二人,上個月守寡多年的奶孃總算應了他,他膝下空虛,甚為疼惜甫出生滿月的小女嬰,心知這趟路辛苦,卻拗不過新婚的妻子,硬是帶著她們三人上路。
“姑娘真是命苦,小小年紀喪母,長大後嫁了順王,人人都以為這是潑天的富貴,誰知道姑娘的苦。”奶孃心疼自小拉拔大的小姐,思及順王府前歡喜迎娶繼妻的場面,淚更是掉不停。
文士勸道:“越兒身子還虛,你別老在她面前哭,勾她掉淚,雖說出了月子,但她原就不健壯,再哭個沒完,可就傷透身子,到時靜兒丫頭就命苦了,有爹不能認,連娘都沒了。”
奶孃聽了嗔道:“我不在姑娘跟前哭就是。”
文士嘆了口氣專心駕車,夫妻兩一路閒聊,走著走著,才發現情況不對,通往山城的這條山路,他走過不下百次,縱使人煙稀少,但林中小動物逢春,不是正該活動的時節嗎?怎麼會靜默得讓人不安?連鳥雀振翅聲皆未聞。
正想著,忽地大地震動草木皆悲,一陣強烈的暈楊他頭暈耳鳴噁心欲嘔,文士強自鎮定抓緊手上韁I努力想穩住馬車,此時路旁的大樹傳來嘶啞崩裂聲,枝椏啪擦發出呻吟,大地發出悲鳴,馬車往右傾斜滑落,馬兒不安嘶鳴拚命扭動著想掙開桎梏,身邊不時傳來轟然巨響,他力持鎮靜卻不敵馬兒遭逢變故所生的蠻力,終究讓它脫韁而去,馬車的右側車輪已失去的了支撐的地面。
車裡的少婦早被變故驚醒,只如今的她神智、反應早不如前,緊抱著懷裡的女兒,“奶孃?”
“姑娘你別出來,待在車裡頭,別出來。”奶孃緊抓著丈夫,聽到慕越的聲音,忙回頭叮囑她。
慕越不敢亂動,但車廂嚴重的傾斜,她抱著女兒跟著被褥、雜物全滾落到車廂側板上,外頭不時傳來的轟隆聲震耳欲聾,她懷裡的小靜兒不安在她懷裡嚶嚶哭泣。
“啊!”外頭傳來奶孃的驚呼,義父淒厲的喊著奶孃的名字,不一會兒,義父的聲音也遠去,慕越淚流滿腮,當車廂開始劇烈翻瘢她只能護緊懷中的女兒,車廂逐漸被重物擠壓變形,重物紛落在她身上、頭上,疼痛攫走她的意識,當意識即將渙散之際,卻想再見他一面,想質問他為何不來接她,為何明知她生了他期盼的女兒,卻置她們母女不聞問,還娶藍慕絹為繼妻,為什麼!
慕越努力掙扎不想就此陷落,但黑暗來的太快,馬車跟著土石、樹木翻落山谷,巨響在山裡迴響良久,當天地俱靜,山陵已然變了樣,青翠山林不復存在,只留下天災肆虐的痕跡。
正文 第一章 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