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於湘探頭一看,正是之前在上海老洋房餐廳時,寫上密密麻麻資產數字的那張紙!
他怎麼隨身放在口袋裡?還有,幹麼拿這張給舅舅看?
舅舅拿出老花眼鏡,一筆一筆仔細看著。客廳裡只有涼風扇轉動的聲音,宋於湘緊張得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舅舅是她唯一的長輩,也是照顧她成長的親人,她很在意舅舅的意見,要是他不同意她和夏元燦在一起,該怎麼辦?
“家裡還有什麼人?”舅舅一邊看,隨口問。
“只有我。我和湘湘一樣,也是個孤兒。”
舅舅又安靜了幾秒鐘。
“環保科技資源處理公司?”他放下那張白紙,又拿起名片細看。“怎麼會和湘湘認識?”
這個行業和她的工作範圍完全不相關,他知道這孩子每天認真工作,按時還債,為什麼會接觸這個行業,而且還是個董事長?
“報告舅舅,我以前常來宋家收垃圾。”夏元燦毫不猶豫地回答。“當年因為很喜歡湘湘,所以決心為她奮鬥努力,現在終於在回收業有些成就。”
“收垃圾的?”舅舅灰眉一挑。
“是。但如果不是湘湘,我至今仍只是個不成氣候的人,幸好是她,讓我有勇氣和意志力一路往上攀爬,才能有今天的成就。”
“她有這麼厲害?我以為她只是個死腦筋的女孩。”舅舅笑了笑。
“舅舅——”原來在舅舅的心底,她只是個死腦筋的孩子?
“所以這房子是你翻修的?”舅舅又問。
“是。希望湘湘的父母親會喜歡。”他恭敬回答。
宋於湘的眼眶熱了。他知道她對父母親的掛念與承諾,於是幫她把老房子恢復原貌,好讓天上的父母親看了也高興。
他為什麼這麼好,這麼好……
“我想……”舅舅沉吟許久,才回答:“應該會吧。”
他緩緩起身,把那張白紙還給夏元燦,沒多說什麼,轉過身準備回去。
宋於湘趕緊跟上,送到大門前,舅舅又回頭。
“還有,湘湘不是孤兒,她至少還有我。”他對著夏元燦似笑非笑地說:“我是主婚人,你知道吧?”
“是,舅舅!”夏元燦笑得嘴都快裂開了。
湘湘不是孤兒,她至少還有我。
這一刻,宋於湘的眼淚真的落下了。即使她帶給舅舅那麼多的麻煩,他仍視她為親人,甚至知道她有了交往物件,還要親自來探看一番。
望著那有些彎駝的背影逐漸遠去,她的唇角動了動,像是想說什麼,卻又淡薄得聽不清楚。
“你說什麼?”夏元燦摟著她的肩,詫異地問。
“我說……”她頓了頓,終於提高音量。“我們結婚吧!”
男人像是聽見火星話,怔愣了許久,才回過神來,追著轉身入內的纖秀背影嚷嚷——
“是你說的喔!不可以後悔——啊,我把舅舅找回來,你再重新求婚好不好?喂,說完再走呀——”
宋於湘不理他,逕自走進琴房。
她深吸了口氣,掀開琴蓋,輕鬆地讓帕海貝爾的〈卡農〉音符圓潤地從指尖流轉而出。
當年讓她看見他的窗臺、重逢時的美麗樂曲,這裡,是她和夏元燦故事的開始。
也許一切早就安排好了,她只要寬心順著走即可,人生風景如此美麗,即使自己不再是那個受人圍繞、疼愛的小公主,可是她有了全世界最有價值的垃圾王子,還有什麼好沮喪自卑的呢?
對,她的垃圾王子。
想到他,宋於湘的唇角終於完全放鬆,毫不隱藏地勾起一抹最溫柔的微笑。
後記 辛蕾
上帝,我要先告解。
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是我太高估自己的豬腦袋,才會把一份原本已寫好近百頁的稿子大膽刪成三分之一,然後又不知死活地全部重寫。
而且,我常常虐待家裡的三臺電腦,餵它們吃不明來歷的下載檔案,以至於逼得它們在我趕稿的期間輪流罷工,憤怒地吃掉我的文字——即使扁薄生澀得根本稱不上美味滋補。
再來是我的隨身碟們,我不該隨便把它們插在連手都不好伸進去的位置(到底怎麼把它插進去的呀),以至於急著想拔出時,連電腦也一起翻了個跟斗,直接砸上我的右腳,毀了整個拇趾趾甲,造成血淋淋的意外事件,並且嚴重影響趕稿進度。
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