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聲迴盪在寒冷的雪湖上……震的寧缺刀上的神輝如風中的火把搖晃不安,鐵槍驟然上挑數寸,朴刀後退數寸。
“你不可能再刺我一劍,你也不可能再傷到我!”
夏侯盯著寧缺的眼睛,冷漠不屑說道:“身為書院弟子,居然入魔不肯修本命物!你連本心所指是什麼都不知道,不死又有何喜?”
此言一出……刀上的神輝搖晃的愈發劇烈,就如風豐之燭似乎隨時可能熄滅。寧缺臉色蒼白,一口鮮血噴到了神輝裡,伴著嗤嗤聲中化作了微帶焦味的蒸汽,然而他的眼眸卻依然是那般的平靜。
然後他說了兩個誰都想不到的字。
“謝謝。”
寧缺很清楚夏侯是怎樣強大的一個人,洞玄境的自己要完成世所罕見的越境挑戰,是怎樣困難的一件事情……所以他做了很多預案。
這些預案跨越了整整十五年的時間,直到白天喜開紅袖招時,聞著長安街巷裡的羊肉湯味道,才最終完全確定下來。
這些預案針對的是夏侯的強悍實力,以及這位強者可能隱藏的手段……然後試圖尋找絕殺的機會,在今夜的雪湖一戰中,這些預案有的發揮了重要的作用……比如符的風暴,鐵箭與鐵壺的配合……有的則是毫無作用。
比如先前他從夜空裡慘然下墜,看似悽慘,其實是想把夏侯引入黑暗寒冷的湖底伺機殺之依照卓爾當年提供的情報,夏侯很害怕水……然而實際情況卻是夏侯在寒湖底變得愈發強大可怕。
有些預案,寧缺在戰鬥中始終沒有找到機會拿出來,有些預案則是動用了一半,從最開始的時候,他便一直在尋找與夏侯正面相交,比拼真氣的時刻,因為透過葉紅魚他知道昊天神輝對魔宗強者的威脅。
他尋找到了兩次機會,他面臨著兩次選擇,在第一次昊天神輝自朴刀噴薄而出時,他選擇了用浩然氣配合柳白的劍意。
根據他的計算,承自小師叔的浩然氣以及新近悟得的柳白劍意,是自己最強大的手段,事實上他也確實成功地重傷了夏侯,只是很可惜沒有能夠殺死對方。
此對面臨第二次機會,他一直不能確定自己應該如何選擇,直到他聽到夏侯冷厲而居高臨下的喝斥,他終於堅定了信心。
動用魔宗秘法後的夏侯消瘦到了極點,眼窩深陷,臉頰上彷彿只蒙著一層薄薄的面板,下面的骨髏清淅可見,竟有了些他老師蓮生在魔宗山門裡的模樣,在熾烈的光線照耀下,更是如神如魔。
不惜燃燒生命與血肉嚴重損耗自己的壽雲……”夏侯徹底地改變雪湖之戰的局面,在強大的他面前,寧缺根本沒有絲毫還手之力浩然氣擬出的昊天神輝,對他能夠造成一定傷害,卻無法改變整個戰局。
寧缺眼看著馬上便要死了,然而就在這時,他卻說了聲謝謝。
這聲謝謝是如此的莫名其妙。
夏侯不知道寧缺是不是瀕死之前真的瘋了,無法理解寧缺為什麼要感謝自己,但總覺得這聲謝里透著股詭異的味道,有些隱隱不安。
寧缺看著熾烈光線那邊夏侯如神魔般猙獰恐怖的瘦削臉頰,情緒複雜說道:“我也有本命物,你要不要看看是什麼?”
隨著這句話,一道極凝練的念力,從寧缺的身體裡釋出,念力脫離身上斑駁的血色,向著雪湖上空飄飄渺渺而去。甄飄渺渺這個形容詞,不是說這道念力行走的緩慢,而是它本身給人的感覺……這道念力精純到了極點,然而卻如一個徒有蠻力卻無知無識的頑童,瀰漫在雪湖上的天地元氣裡,根本不知該觸控何處。
白日風雪宮門前,夏侯曾經評價過寧缺的念力,說他的念力雄涅精純,對天地元氣的操控卻是極為糟糕。
此時的情況正是如此。
然而夏侯的眼神卻是驟然寒冷起來。
因為他清晰地感覺到,寧缺釋出的這道念力……在雪湖上捕捉到子極細的一縷天地元氣……那縷天地元氣瞬間直抵湖南岸的山崖上,甫落崖畔……那道極細的天地元氣瞬息便穩定下來,而且開始以極其恐怖的速度擴張,似乎山崖那處有某種事物在源源不停地灌注到這縷天地元氣之中。
雙手緊握著刀柄,寧缺的臉色蒼白,眼睛明亮。
柄
他冒著毀功的危險……念頭一動便散了自己腹內的那液晶瑩的液體,把所有的浩然氣同時險送出去,確保壓制夏侯鐵槍一段時間。
這段時間他必須珍惜。
他的念力釋離識海,穿過凝滯不堪只通十竅的雪山氣海,在那些艱難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