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鋪著的烏黑色木板彷彿沒有邊際。
寧缺和觀海盤膝坐在烏黑地板兩頭的草蓆上,遙遙相對。
二人點頭互相致意。
寧缺說道:“我無刀無箭,只有符,今日之戰便以符意應之。”
觀海僧說道:“我有佛家手印,有佛偈護身。”
殿內太過空曠,二人的聲音在烏黑地板上方不停迴盪嗡鳴。
觀海僧又說道:“好教十三先生知曉,我對書院的尊敬是真的,對先生的仰慕也是真的,但今日之戰我只一心求勝,因為我視家師為佛,家師卻視夫子為佛,這些年來每念及於此,心中便生嗔念,為除此嗔念,今日我必敗先生於掌下。”
寧缺看著遠處那僧人,說道:“想要敗我便請出手。”
觀海僧說道:“佛家弟子妄動嗔念已是不該,豈能先行出手?”
寧缺沉默片刻後說道:“若我先出手,你便沒有出手的機會了。
觀海僧豎起右掌於身前,面露微笑不語。
寧缺不知這僧人起手勢便是佛宗護教明王莊嚴法像,但能清晰地感覺【百度將夜吧yy:108052】到清曠的道殿內驟然出現了一股極純正的佛門氣息,澄靜淡然令人生出不爭之感。
然而既然是戰鬥哪裡又有不爭的道理?
寧缺左手扶著膝頭,右手緩緩抬起,指尖微彈便有一片微黃符紙緩緩飄出,門窗早已緊閉,殿內沒有絲毫微風,然而不知為何,那片符紙彷彿可以憑空借風,竟是像秋風中的落葉般,飄飄搖搖穿過整座大殿,向觀海僧處落去。
在那片符紙飄進觀海僧身前兩尺時觀海僧豎於身前的右掌食指驟然一屈,隨著這個動作,他以身相擬的護教明王法像趨向圓滿,身周氣息驟然hou實數倍。
在這道雄渾hou實的佛宗氣息前那片飄搖的微黃符紙顯得那般孱弱不堪,就如同秋風裡的落葉,然而二者甫一相遇,那道符紙瞬間兇猛地燃燒起來,在極短的時間內暴漲成巨大的火團,把觀海僧的身體籠罩其間!
面對著如此猛烈的符火觀海僧卻是神情不變,甚至緩緩閉上了眼睛,豎於胸間的右掌中指再屈,以身相擬的護教明王法像多了一道靜柔之意,殿內的天地氣息受這道靜意所感溫柔落下在他身體外形成一道極bo的屏障。
火焰籠罩住觀海僧的身體,灼燒著那道極bo的天地元氣屏障,發出一種怪【百度將夜吧yy:108052】異的僻啪響聲,似乎是乾柴被燒裂,又像是水壺被煮幹,然而飄搖火焰間可以清晰地看到觀海僧眉眼寧靜,那道無形屏障穩定依舊,根本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符火依託符意不可持久。
當符紙上的符意消散於空中,籠罩在觀海僧身周的火焰自然也隨之漸漸熄滅,那層無形屏障反射著最後的殘火,流光溢彩,似極了美麗的玻璃罩,便在這時觀海僧於罩內睜開雙眼,望向道殿對面草蓆上的寧缺,目光平靜而堅定。
接下來似乎應該輪到這位佛宗強者反擊了。但寧缺說過,如果自己先出手,觀海僧便再也沒有出手的機會,而他正是這樣做的0
就在符火灼燒觀海僧身周無形天地元氣屏障的時候,第二張符紙已經悄無聲息飄出他的衣袖,貼著烏黑啞光的地板飄向觀海僧,當符火最終煥散,觀海僧睜開雙眼意圖反擊時,那張符紙開始施放出磅礴的符意。
磅礴暴雨從天而降。
然而現在是在道殿內,殿便有屋頂,哪裡來的天?
暴雨便是從道殿內約三丈高的空氣中無由生成,然後嘩嘩落下。
畫面顯得極其詭異。
觀海僧的護教明王法像,能夠凝天地元氣為明王護甲,修至精深處,可隔絕世間一切無形無質的力量,比如念力比如符火,然而這場從道殿半空中落下的瓢潑大雨乃是實物,那道無形屏障根本無法阻攔,頓時從頭到腳都被淋至溼透。
微寒的雨水順著單bo的僧衣嘩嘩向下淌,也在觀海僧微黑的臉頰上縱橫,他看著遠處草蓆上的寧缺,心間生出極強烈的不解,這第二道符為什麼會是一道水符?
先前那道猛烈的符火讓他確認寧缺在符道上的造詣果然精深,如果不是自己早已修成身似諸天法像,只怕一個照面就要吃大虧,然而水乃世間最柔最弱之物,若要單以水符破敵,那必須修到神符師的境界,才能積世間萬水為至剛至強,可寧缺明明距離神符師還有極遙遠的距離。
雨水在觀海僧的臉上淌流著,衝涮著他的不解與疑惑。
這些雨水看似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