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驚,保潔大姐繼續重複那個動作,她動作很快,二十幾次也就用了不到十五秒。隨後她站起來,用拖布將那塊區域仔細拖了幾遍,慢慢離開。我走到保潔間門口,又在地上倒了一些蟲子,然後走到男衛生間裡,偷偷朝外看。
保潔大姐從保潔間出來,關門的時候立刻看到地上的蟲子,她神色驚慌地左右看看,走到前面擋著蟲子,蹲下身體。因為是背對著我,只能看到她的右臂在動。
我快步悄悄走出去,來到保潔大姐身後,清楚地看到她用拇指和食指把地上的細長小蟲捏起來塞進嘴裡。正吃著,她似乎察覺到背後有人,連忙回頭,看到是我,她裝出笑臉,衝我點了點頭:“您好,我肚子有點兒疼,不過沒事,多年的老毛病,蹲一會兒就好了。”
“我這兒還有。”我的手從背後移出來,手裡捏著那個玻璃試管。保潔大姐看到試管中慢慢蠕動的絲線蟲時,臉色大變,這時郭總和幾名同事有說有笑地從公司走出來,我連忙把玻璃試管收進口袋。
郭總來到我身邊,看看我又看看蹲在地上的保潔大姐,問:“怎麼了?”
我說:“沒事,剛才看到有塊地方有積水,就讓這位保潔大姐幫著拖乾淨。”
郭總撇著嘴:“這層樓的保潔就沒讓我滿意過,一會兒還得去投訴大廈物業。我們公司花著物業費,就給提供這麼不專業的服務?錢都餵狗了!”保潔大姐沒說話,默默站起來,看著我。我問郭總可以走了嗎,他點點頭,我倆走到電梯口去等電梯。保潔大姐沒回過神,呆呆地看著我。
進電梯後,四下沒人,郭總問我怎麼情況,我搖搖頭,說絲線蟲各自亂爬,也許給你施蟲降的人並不在這附近,或者今天不在,等明天再試一次。
郭總氣憤地說:“我就不明白,到底誰和我有這麼大仇恨,居然要下蟲降給我?我上網查過資料,說給別人下降頭是很貴的,沒個幾萬塊都下不來,至於嗎?”我說有可能是你的傷口或飲食中無意觸碰到了原蟲,郭總看著我:“要是這樣的話,那我這五千不就白花了?”
“那也沒辦法,解降頭和驅邪一樣,沒那麼容易就搞定,不然世界上豈不到處都是法師了。不過你也別急,我晚上會給泰國方面打電話,問問有沒有別的辦法,要是有,可以打個折提供給你。”我說。
郭總很生氣:“我覺得你是在忽悠我,甚至騙我的錢。告訴你,你要是個騙子,我可跟你沒完,我會報警的!”
我笑了:“什麼罪名,是解蟲降沒解開,還是詐騙罪?就算我被抓起來,誰給你解這個蟲降?你也聽到了,泰國法師說這種蟲降只需三個月就能致死,你敢保證在這期間能找到可以解降的人,而且不是騙子,價格又比我便宜?”郭總沒了話說,只好作罷,讓我儘快想辦法搞定。
和郭總分開,我並沒有回賓館,而是目送著郭總走遠後,又返回他公司的大廈。剛走進大堂,看到幾名穿著工裝的中年婦女結伴走出來,其中就有那名保潔大姐。我雙手抱在胸前看著她,保潔大姐對同伴說要去趟衛生間,讓她們先走。等同伴走遠,我慢慢走出大廈,保潔大姐也跟著出來。
第0299章郭小姐
我對她說:“找個地方聊聊?”
保潔大姐指了指馬路對面,低聲說:“那邊有個小區公園。”
從天橋過馬路來到這個公園,我找了個偏僻無人的角落。保潔大姐神色侷促不安,都不敢正視我的眼睛。我問:“你是苗族人?”
“嗯,是。”保潔大姐也沒否認。
我告訴她,郭總的事是我在調查。基本已經能確定就是你給下的蟲降。但現在我希望能瞭解一下原因。
保潔大姐警覺地看著我:“你沒告訴他?也沒報警?”
我笑了:“我和郭總認識不到十天,他這人有什麼習慣,你肯定比我更清楚。我要是告訴他,你覺得自己還能站在這兒和我講話?”保潔大姐點了點頭,嘆了口氣,給我講了原委。
她姓陶,是文山的白苗人,幾年前丈夫不慎被牛踢壞了一個腎,導致身體虛弱多病,不能幹活。為了多賺點兒錢養家,她只好千里迢迢來到北京打工,把每個月賺的錢全都寄回家裡。在此大廈的物業公司當保潔員已經有兩年多,一直做得不錯,但物業公司規章很嚴,只要接到住戶投訴,就要扣當事人的部分工資。但平時很少有人投訴。一是保潔員大多是家境不太好的中年婦女,打工不易,工作也努力,沒什麼可投訴的。二是人的素質也比較高,就算偶爾有不太如意的地方,也沒人真去打電話投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