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被人打了一棍,身形搖晃了一下,臉色慘白,“你、你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你是高高在上的雲華郡主,是高貴的皇族少女,你怎麼可以自甘墮落?”
李沁哈哈大笑,彷彿聽到了很可笑的笑話,“你能不能誠實一點?什麼高高在上,什麼高貴,別拿這種虛偽的詞來形容我。我是個下賤的女人,下賤!你比誰都清楚。”
李沁在笑,眼中卻是讓人不寒而慄的赤裸裸的恨意。她盯著李雲傾,翦水的雙眸,盛的是火,盛的是血。最終,她狠狠地推開他,飛身上馬,疾馳而去。
在她身後,李雲傾的臉色變得無比陰沉。他輕輕擊掌,竹林深處,悄無聲息地走出兩個人,像兩條魅影,尾隨李沁而去。
第3章(1)
尉遲瀟百無聊賴地在街上閒逛。
雖說秋高氣爽,景色宜人,陽光的溫度恰到好處,街道有幾分清冷,這樣的環境很適合散步,但他實在想不出,一個大男人,沿著京城的主道來來回回地走上幾十遍以後,還有什麼樂趣可言。
他開始後悔答應澹臺夢澤那個愚蠢的計劃,是的,愚蠢。他承認他帥,可是再帥也不是展覽品啊?走到哪,都有一堆崇拜、愛慕的目光追隨,那滋味其實並不受用。現在的民風已經開放至此了嗎?女子不僅在大街上拋頭露面,而且還三五成群,粉面含羞地對心儀的男子指指點點。他感覺他好像一隻譁眾取寵的猴子。天知道那個女兇手是不是傻傻地在大街上搜尋目標,可能她只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心血來潮地挑上一家不太顯眼的房子,大模大樣地走進去,然後殺死裡面的青壯男人,一點也不費事,一點也不會有危險,六扇門的捕快總不能在京城每一家有青壯年男人的屋子裡設下埋伏吧?那麼,他這個蠢得不能再蠢的誘餌,為什麼要在大街上當傻瓜呢?他真想走進一家酒館去喝酒,在這樣的天氣裡今朝有酒今朝醉,實在是寫意——可惜不行,澹臺夢澤一定在附近某一個陰暗的角落裡監視他,如果他偷懶,他一定會出現在他面前,板起鐵面神捕的面孔教訓他;那麼就回家睡覺吧,可惜更不行。今天是給雲華郡主下聘禮的日子,如果他回家,老頭子一定會逼他親自呈送禮單,他可不想見到那個惡女。算了,認命當他的誘餌吧。
“怎麼會有這種事?”
“真是可憐哪。”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哇,你真是有學問哪,不如你幫幫她吧。”
……
此起彼伏的議論聲。有同情,有憐憫,有起鬨,有嘲笑,亂哄哄的,像一窩蒼蠅。
尉遲瀟循聲而去,街角處,裡三層外三層,圍了很多人。
剛才還沒有呢,尉遲瀟記得他半個時辰前來過這裡。裡面有什麼呢,吸引這麼多人?
“借光,借光。”仗著人高馬大擠進去,原來是個蓬頭垢面的女子在賣身葬父。
女子跪在地上,一直低著頭,周圍人的議論讓她原本就消瘦的身子瑟縮在一起,更顯得弱不禁風。她身旁放著一個草蓆裹身的屍體,只有灰白的頭髮露在外面,無比淒涼。女子的身前掛著一個寫著“賣身葬父”的木牌,上面的字極端莊秀麗。
尉遲瀟皺皺眉,天子腳下,繁華之地,居然有此種事情發生。他想起那天被李沁趕出府的馬師傅,李沁說是讓他女兒來領人的。一個病重老人,一個柔弱女子,孤苦無依,倘若失去生活來源,不知最終境況是否就像眼前這對父女這般淒涼。
“哎,你抬頭,讓我們瞅瞅你長什麼樣?”
“長什麼樣,你也買不起呀。”
“我買不起,我不會找人合買嗎?”
“那怎麼分哪?是一人輪一天,還是到時候一起上啊?”
周圍是肆無忌憚的調笑聲,夾雜著不堪入耳的汙言穢語。
女子不知是害怕,還是羞憤,抖得像風中落葉。
“抬起來!抬起來!”眾人不懷好意地起鬨,“你要是長得不好看,可沒人買你。”
抖歸抖,女子還是抬起頭,周圍人有的吸氣,有的吹口哨,聲音更是雜亂。
她實在是個美麗的女子。儘管蓬頭垢面,還是掩不住清麗的容顏。她有一張弧線完美的鴨蛋臉兒;一雙勝過一池秋水的明眸,她眼中含淚,宛如梨花帶雨;鼻子高挺秀氣,嘴形小巧飽滿。她緊緊咬著嘴唇,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堅強,但是反而更襯托了臉上的倉皇,彷彿是一頭受驚的小鹿。
“哎呀,是個難得一見的大美人啊。”周圍人更是情緒高漲。
“哎,我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