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似是而非。
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因為他們手裡確實有銀子,但全是從當鋪和票號裡借來的高利貸;當初他們自己的錢用光了,只能跟錢莊票號借當。
錢莊票號當然不是慈善機構,他們除了收取高額的利息之外,還需要各種票券做抵押。當時正是物價飛漲,票券無比搶手之時,錢莊和票號十分樂意吃進這些便宜的票券;他們相信隨著價格的日新月異,自己的財富也可以嘩嘩的增長。
只是他們還不知道什麼叫“落袋為安”,在票券沒有變成銀子,收入囊中之錢,什麼都有可能發生。現在票券的價格一落千丈,錢莊票號的財富也是急劇縮水,幕後的老闆們心急如焚;臺前的當頭們,更是如坐針毯。
剛剛吐過血的元尚武把他們重新湊到一起,合計著該當如何過關,最後還是決定從兩方面下手。
一面督促老百姓儘快還錢,一面向那些發售的商號施壓,讓他們按照原價贖回票券,總之就是要把手中的票劵變成現錢。
但事與願違的是,這兩個法子一點用都沒有。
現在的老百姓又不傻,既然那些抵押票劵現在不值錢了,用手上的錢贖回那些已經不值錢的抵押,還不如直接賴賬,把錢留下,不要那些越來越賤的券呢。
第一個無賴出現以後,揚州城的其他老百姓當即有樣學樣,紛紛賴起帳來。
當鋪和票號還真沒辦法,因為抵押物價值向來是遠高於借出去的錢的,所以一直有“到期兩清”的說法,也就是有抵押物的印子錢,如果到期不還了,就不用還了;但抵押物歸債權人,這原本是剝削債戶的招數,誰知此時成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至於發行票券的店家,想讓他們用當初的發行價來購回現在等同於廢紙的票劵,那就更不可能了。
因為票券背面寫得很清楚——“一經售出,概不贖回”,而且,“如有不同意見,解釋權歸本店所有”。
元尚武聽說了各店反饋回來的訊息後,也只能拍著桌子怒喝道:“要是不給贖,那就全兌現了,咱們一起完蛋。!”
商家確實沒能力兌現,但他們死豬不怕開水燙,紛紛反抗起來,“我們的錢都買糧食券了,現在是一沒錢二沒貨,你們若是逼得緊了,大不了我們傾家蕩產,到時候你們手裡的券都得變成廢紙!大家一起完蛋!”
面對老百姓和各種商家的無賴,錢莊票號的東家第一有了變成弱勢群體的覺悟,他們無奈地面對了現在連回收點成本都不能的現實。
事實已經成了事實,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
元尚武看著下首坐立不安的苗海潮等人,一時也不知做何解釋才好,當初又不是自己一意孤行,非要等到漲到二十貫每石才拋售糧食,結果又何至於如此?
幾個小錢莊和小糧鋪的掌櫃自然不敢指責元尚武的乾坤獨斷,卻也只能哭喪著臉轉向苗海潮道,“苗掌櫃,您快想想辦法吧,我們的全部家當都壓上了,可不能就這麼化為烏有啊。”
“是啊,當初我們就不想跟他們幹,通通快快地加入那票管會就好了,現在弄的賠了夫人又折兵,實在是虧大發了。”
“之前誰說人多力量大來著?看來民不與官鬥,總還是有些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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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敗者就是如此,他們不想著怎麼解決辦法,卻開始指桑罵槐地抱怨起當初的決策者元尚武和張墨來了,問題是,張墨還被趙信以畏罪潛逃給當場格殺了。
那麼,現在能夠扛事的也就只有元尚武一人了。
元尚武原本是個極有涵養的人,同時也有著自己的自尊,但這些天連連在蘇遊手上吃癟,如今聽了他們的閒言碎語,忍不住再次拍起了桌子,“夠了!都給我閉嘴。”
元尚武是元氏的代表人物,又是當朝內史令的長子,在座的諸位未必還會再相信他,可還是被他的氣勢震得安靜了下來。
元尚武巡視了眾人的臉上亦圈,面色難看地說道,“當日我元尚武到揚州時,諸位可都是趨之若鶩,恨不得跪舔才肯罷休。當初因為吃了蘇遊的一頓午宴,又受了他的逼捐,所以你等對他心懷不滿。我也是因為他害死了我家三弟,這才決意與他作對的,可這到也就是一場賭博,買定離手,或贏或輸,都是自己選的路。我最後只問一句,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眾人聽了元尚武的責問,面面相覷之後,都是滿臉慚色。
“現在形勢逆轉了,我們輸了,蘇遊贏了,這就是最後的結果。你我如今齊聚於此,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