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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除夕之夜。但又覺得這樣做對楊鳳娟而言實在過於殘酷,所以也只是想想而已。“過年了,屋外的樹木又要添上一輪,自己也將逝去一年的生命,自然而然地又接近了墳墓一步。如今之於過年,不象兒時那樣興奮和歡快,總是有淡淡的哀愁襲上心頭。”這樣想著,兒時過年的情景又浮現在馬宏楠的眼前,恍惚如昨。那時,一進入農曆的十一月,他和別的孩子一樣,就掐著指頭在算距離過年還有多少天?盼著快快過年,因為過年時能吃上豬肉和白麵,能穿上新衣服,能盡情的玩耍,能得到一毛兩毛的壓歲錢,可買餅乾和糖葫蘆吃。臨近過年學校快要放假時,小夥伴們相互問道:“你隊一人分幾斤肉?”“你隊一個工分值多少錢?你家是短款戶,還是長款戶?”“你家烙多少鏊饃?”“你家今年支不支油鍋?都油炸些什麼?買了多少豆腐?”“你家有多少親戚?能掙多少壓歲錢?”……馬宏楠記憶最深刻的是每年的除夕夜,生產大隊的毛澤東思想宣傳隊總要演出節目,家家戶戶除了走不動的老人以外,全部到學校的戲臺下看唱戲。看完之後回到家,母親忙著張羅飯菜,盼望已久的吃肉吃白饃總算如願以償了。每回想起當初的情景,那股飯菜的香味就瀰漫了整個空間。馬宏楠本能地伸出舌尖舔舔嘴唇,似在品嚐,又似在回味。此種少年時代的生活香味,總讓他在除夕之夜憶起。“那時的人過年盼的是吃好穿好,而如今的人在平常吃得好也穿的好,過年時又盼什麼呢?”馬宏楠在心裡問著自己。

這是個難以用幾句話回答得清的問題。現代人各有各的看法,但辭舊迎新,在新的起點,對未來總是充滿希望,這是所有人的一個共同心願。

“程立業會不會說服自己的父親?父親會不會同意自己開辦小煤礦?什麼時候才能著手行動?自己將來一旦成了富翁還會不會熱衷於寫作?”“馮哲讓自己寫的影射小說還未寫完,得趕快寫呀!”他深深地出了口氣,站起來伸了伸腰,“應該到父母那邊坐坐,和父母閒話才對。”馬宏楠近來總是記掛父母特別是把父親非常在心。這是個不祥之兆,他萬沒料到,父親說去就去,年還沒有過完父親就走了——永遠地離開了讓他總是操心不完的兒孫們。

在陣陣爆竹聲中,馬宏楠睜開睡眼迎來了新年的第一天。他穿上王慧給他買的襯衣和楊鳳娟給他新織的毛衣,並繫上王慧給他買的領帶,渾身上下,內外一新,整個人變了樣似地精神了許多。楊鳳娟歪了歪頭看著他笑說:“哎呀,神氣得很!你咋越活越年輕了?真是:男人三十一朵花,女人三十豆腐渣。我呀,越來越配不上你了。”然後,回過頭,對雯玉和馬書玉說:“看你爸帥不帥?”雯玉笑說:“我爸就象個電影明星,帥得很!”書玉嘴一呶說:“沒我媽漂亮。爸,快!發壓歲錢。”惹得馬宏楠和楊鳳娟開心地笑了起來。

簡單地敬過神靈祭完祖先,吃過象徵完美祥和的餛飩,馬宏楠象往年一樣坐等程立業的到來。因為程立業小馬宏楠一歲,且父母早亡,因而每年初一必給馬宏楠的父母拜年,並視馬宏楠的父母為已之父母。馬宏楠坐在火爐旁正想著程立業來了後如何做父親的工作,好使父親同意自己開辦小煤礦,哥哥、弟弟帶來各自的孩子來給父母禮拜磕頭來了。小點的侄兒們嘻嘻哈哈地嚷著“爺爺、婆婆”叫個不停,壓歲錢到手之後又圍著馬宏楠和楊鳳娟笑鬧,待拿到壓歲錢後蹦跳著到院子去玩耍。馬宏楠笑著對楊鳳娟說:“你看看這大小的人都愛錢。”楊鳳娟也笑著說:“就是的,沒人不愛錢的。”待哥哥弟弟走後,楊鳳娟讓雯玉和馬書玉給大伯二伯和大大去拜年,並說:“雯玉,你已大了,從今年起就不再要壓歲錢了,好嗎?”“知道了,我後半年就上初中了,誰還要壓歲錢!”說完,帶著弟弟提著禮物高高興興地走了。

不一會,程立業來了。從馬宏楠父母屋裡出來後,一貫自信的程立業搖著頭對馬宏楠說:“哎呀!萬沒想到你大那麼固執。我沒做通他老人家的工作,反而讓他老人家把我給說服了。”

“哎呦,我大還那麼厲害!”馬宏楠笑著說。

“你大說的在理,說你現在當了科長,應該把公家的事好好幹才是正經,說他什麼沒經歷過,開辦小煤礦是那麼簡單的事?這幾年開廠子發財的大都是些二毬二桿子,你一個文人,哪能跟人家相比?再說,政策多變,弄不好會雞飛蛋打,連工作也會丟的。何況,開辦小煤礦風險太大,誰敢保你一定能成功呢?說你眼看著快四十歲了,萬萬不敢瞎折騰,萬一弄砸了,娃娃們將來怎麼辦?我看,你大確實說得在理。”

“可我心意已決,各種手續已經辦妥,怎麼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