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話當真?”塗龍心裡一陣喜切。
“只是小姐說她尚未出閣,貿然見多名男子有損名節,所以只同意見一人,至於這一人是誰,二位大人可仔細思量。”
塗龍又望向林逸之——
玉葵蓮和蔚小雨都看在眼裡,這個男人的官銜一定高於塗龍……他究竟是何人呢?
終於,塗龍站起來躬了身子,“那麼,就請陳兄替在下前往吧。”
珠綾紅閣,羽絲涼衣。沽月汐也沒想到,這樣便與他相見了……
耳邊,竟響起這個男子在她死前的哭嚎……
可是……是他背棄了她啊!是他將她賜死!是他殺死了孩子!……孩子……
“孩子,你的父親是個溫柔而強大的人……”
她曾經竟然說過這般愚蠢的話!!!——
現在,就是現在,隔著紗幔立在那裡的男子!那張熟悉的面孔幾乎要將她的心擊碎了……
林逸之……我的淚,和我的血,都在你身上付諸東流!
這是無盡的恨啊!!!
沽月汐的身子因為情緒而不住的顫抖,她幾乎還能憶起飲下毒酒後那襲痛!還有那震耳欲聾的吶喊——“妖妃!殺了她!妖妃!”
“小姐……”蔚小雨撫住沽月汐的肩。
沽月汐捂著心口,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調節呼吸……
“沽月小姐可否能揭開簾子?”林逸之的聲音平緩而帶威嚴。
沽月汐靠坐在軟椅上,向蔚小雨示意——蔚小雨有些不情願,勉強走到紗幔邊,輕輕揭起……
我們已有一年未見,再相見,已是陌路,惟有此恨,纏綿至死。
惑世 第六節 此別無日
羅衫白連衣,青絲流水雲;
此女花容色,可羞天上君。
沽月汐的衣容已然顯出,紗幔微拂,羅鈴輕響,房間內一片細碎無語。
而蔚小雨也才瞅清來人的容貌,抬頭見不禁紅雲浮面,——眼前男子一身銀灰長衫,英姿颯爽,眉眼中更帶一股叫人窒息的霸氣。蔚小雨急忙低了頭去,暗自罵自己沒出息。
沽月汐冷冷望去,望得林逸之心頭猛地一怔!
——並非是為眼前女子的美貌,而是這斜靠軟椅的姿態讓他太過熟悉
……
他曾笑罵她是無骨的妖精,從來不會像大家閨秀一樣好好端坐,偏喜歡靠著、斜著、倚著、側著、半躺著……
兩人四目相接,林逸之的目光猶如炙焰,似乎要將沽月汐那重重疊疊的面具燒燬乾淨,看個透徹——而沽月汐的目光卻如寒冰,如寒石,甚至,隱約透出了些掩藏不住的,充滿恨意的芒刺……
林逸之不知為何,心頭湧上一股悲涼之意……帶著些哀傷……
這也並非沽月汐的本意,她原本,是不想這麼明顯的讓他看出自己的情緒的……無奈,她剋制不住……辦不到……
不知不覺的,沽月汐的手指死死掐進手心裡——她要忍耐住。
於是,沽月汐微微一笑,“您就是塗大人麼?”
此聲婉約,輕柔入耳。
林逸之愣住——他當然不會聽錯……這是誰的聲音……
但是眼前女子那滿眼冰寒卻只叫他陌生,這種眼睛……幾乎不存有任何人類感情的眼睛……這不是汐兒……
“沽月小姐明知道我不是,又何需這般問呢?若我就是塗首帥,小姐該起身行禮才對吧?”林逸之語笑風聲的回道。
這話裡的刺兒,讓沽月汐心裡輕輕一聲冷笑。首帥又如何,當今皇帝現在不就站在我面前嗎?
“那麼……小女子請教,公子是何人?找我有何事?”
這眼中的寒,分明直衝向他,這沽月,莫非認識自己?或者……是她對所有人都如此?
林逸之不敢妄下論斷,只是這熟悉的聲音搭配著寒若深谷的語調,聽得心肺幾乎寸寸撕裂——“在下姓陳,單名一個暮,敢問小姐的名諱?”
沽月汐一臉淡淡的笑,近乎於沒有表情。“姓沽月,單名一個汐。”
……汐?!——
林逸之的心口微微顫了一下,思緒堵塞,並開始混亂。——再看這眼前面如冰霜的女子,她可能是汐兒嗎?!
汐兒?!
他幾乎就要破口喊出了——手心緊了緊,林逸之的面色顯得有些不適。
是那雙眼睛。
是沽月汐的那雙眼睛,嫵媚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