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紛紛傳說薄皇后有效仿武皇后的野心,朝局至此不穩,黨閥相爭激烈,其中最厲害的為左丞相一黨與薄氏國舅一族的抗衡,直至十年後,幼主駕崩,契柯族趁大穎國中無主之際進攻並掠奪燕雲三州,在左丞相為首的眾臣逼迫下,薄氏才無奈迎回先前出逃的二皇子、三皇子,並立二皇子為帝。
薄氏退了一步,在皇權上卻要壓今上十步,今上雖已成年,有後妃有子女,薄太后依然不肯還政,對此,左丞相也十分無奈,因為他也不知把手段強硬、心狠手辣的薄太后如何。只能盼著一個時機,今上與晉王亦盼望著。
北安軍王大將軍初立戰功,勢單力薄的今上必然有意拉攏,因此此次狩獵除了陛下信得過的幾位家臣和北安軍的幾位將軍以外,再無旁人。
男人的狩獵只是個儀式,交流感情才是主要,因此君臣跑了半日,晌午過後便入行宮中歇息了,宮人把獵來的美食帶進庖廚烹飪,舞姬在堂中表演,君臣把酒言歡,十分愜意,王大將軍甚至當著君主的面倚靠憑几,一隻腿曲著,一隻腿伸直出席案底下也無人理會,左丞相還誇讚王大將軍瀟灑不羈。說這話的時候丞相本人早已改跪坐為趺坐了,看來君臣感情交流十分成功,已經不分你我。穆荑在大殿外候著,端給晉王的食物她皆要拿銀針試過,甚至要親試一口。
晉王在殿中,從正門望出去便看到她在廊下,非常仔細地試吃他的食物,心中湧起難以言喻的情感,一時間竟安靜地望著,忘了君臣交談。而這時,他忽然看到沈擇青起身離席,走到穆荑身旁。
“穆姑娘。”沈擇青拱手,對穆荑非常恭敬,即便他是將軍穆荑是奴婢,他對穆荑仍存在對恩人般的敬意。
穆荑回身,給他行了一禮:“沈將軍。”
沈擇青伸手:“快別行禮,大小姐,您是沈某的恩師,是您一番話令沈某醍醐灌頂,也是您的指點才成就了沈某今天的地位,沈某應當向您行禮才是!”
穆荑笑笑,看著眼前的青年,從當初落魄的小乞丐蛻變成今日英武不凡的將軍,證明她沒看錯人,父親也沒看走眼,她亦為沈擇青自豪。
“沈將軍過謙了,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您有今天的成就乃是你自身的條件和努力決定,穆荑只是從旁稍微提點,不足以稱為你的恩師,也不足以承受您的感激。”
沈擇青忽然笑笑,伸手請道:“穆姑娘可否移步說話?”
穆荑點頭,便隨他離去。
晉王落寞收回目光,舉起酒杯看著晃動的水紋,神情不快地飲了一杯酒。
穆荑跟隨沈擇青至大殿不遠處的一座亭臺,沈擇青還是鄭重地給穆荑行了一禮,穆荑把他扶起,沈擇青遞給她一隻錦囊,穆荑不解,拆開來見裡面有紅紙包著一隻手鐲。
穆荑方要問,仔細一瞧才知是當年她贈給他當盤纏的玉鐲。那玉鐲已有些年代,似乎比當年更光潤了,可見主人經常觸控,隔了七年依然保養得十分完好。
穆荑不解地抬頭,沈擇青笑道:“小姐當年贈予此物,阿木銘記恩情不敢濫用,便一直儲存著,惦記著將來還與小姐。”
“沈將軍辛苦了,可當年您身無分文,如何獨自一人帶著傷行至邊疆?”
“男子漢大丈夫,天為被地為席,沿路打點活計,實在不行沿街乞討總有活路去到邊疆。”
穆荑感慨,他當年在這般窘境之下也不肯用她的手鐲,看來也是有情有義感恩戴德的人。
沈擇青道:“大小姐據說要離開王府了,往後有什麼打算?”
穆荑想起府中的風言風語,沈將軍是個直白人,不屑掩飾自己的想法,才讓外人傳了去。穆荑是個聰明人,即便聽到那些風言風語也不影響自己的決定。
她自知二十二歲高齡無婚配,出府必然尋不到好人家,不是充當填妻給人家養小,便是嫁與糟老頭當小妾,否則只能孤獨終老。然而這些都是她不想要的,她當初想著出府後回水家村,替人家洗衣做飯,或是給大戶人家弄點針線活計,也許足以生存,老了把錢帛留給大牛的子孫,令他們替她養老,總比在京裡孤獨度日的好。不過那光景也稱不上多好,矮中選高個兒罷了,如今多出來一個沈擇青,多了一條更好的選擇,她不可能傻傻地推拒。
但穆荑也未想著嫁與沈擇青,雖然沈擇青說過不介意娶她的話,可也僅僅出於對恩人的憐惜與感恩吧,若要感恩,便報恩人之所短,穆荑如此大齡恐怕沒人娶,沈擇青便委屈自己娶她。不過穆荑有自知之明,她不會為難沈擇青的,她想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