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缸之前，最重要也最困難的工作就是分辨這些小不點兒的公母性別。

天書暫時還沒這方面的功能，蘇於溪只能純靠自己，一般來說公魚會最先發色，這批子代全都是藍草尾孔雀，幼魚尾巴的藍色和身體的黑灰色僅憑視覺不太好判斷，蘇於溪只能確定出幾條顏色花紋格外明顯的是公魚。

看完髮色，還有一招是看肚子後部。小母魚可以清楚看見肚子裡面的顏色，這是大母魚“胎班”的雛形，小公魚則被白肚皮包著，沒有其餘顏色。

雖然這兩種基本方法說起來簡單，但要準確判斷，也需要相當的眼力和豐富的經驗，蘇於溪舉著放大鏡在魚缸前整整坐了兩個小時，才總算分出了三分之二，剩下一些實在太過模稜兩可。

好在現在模組尚有富餘，蘇於溪便先分作三缸，想等過兩天小魚再長大一些，透過臀鰭的形狀可以更準確地判斷公母。

成功將分出來的二代孔雀轉移到相鄰的三個空模組，蘇於溪又適當對溫度進行了調整，等終於忙完今天這第一件事，嚴洛已經檢查好c區，過來找他了。

“咦？這些就是上次生的那些小魚，長得還真快啊！”嚴洛不無欣羨，“要是我那些龍蛋也能這麼快孵出來就好了！”

蘇於溪笑道，“時間越久肯定越好，嚴哥你就耐心等著吧。”

“我看也是，”嚴洛拊掌一笑，“那就借你吉言囉。”

兩人接著一起對a區模組進行了資料核對，因為很多模組都已經空了，所以今天沒花多長時間就全部搞定。下午按照計劃，他們得跑幾家養殖場，再購進一大批小型熱帶魚，用以補充a區的庫存。

這次是蘇於溪全權帶隊，不過小型熱帶魚相對龍魚要好選得多，主要是因為個體價格相差十萬量級，時間還吃緊，也不可能一條一條細細挑選，蘇於溪便藉助天書的鑑定功能，選中了幾條品相突出的紅鸚鵡，剩下的就憑他和嚴洛目測，從不同養殖場分別買進一部分，最後才拉著一卡車魚滿載而歸。

第一天，對買進來的魚分模組，做規劃。

第二天，依舊是分模組，比對等級。

第三天……

數千條魚，蘇於溪都得按類別、品階、價格分個一清二楚，這可是一項相當浩大的工程，嚴洛中間曾因看不過去幫過幾回忙，後來實在是被蘇於溪近乎強迫症似的細緻作風給刺激得整個人都快要出離暴躁了。

——我跟你講，他這完全就不是在工作，根本就是在自虐啊！

嚴洛發簡訊的時候都是咬牙切齒的。

——我馬上回來。

對方回信迅速，這語氣篤定得跟真的似的。嚴洛自然不信，那傢伙遠在千里之外的d國，飛機也要飛兩天，哪能這麼快回來？

然而，兩天之後，蘇於溪反常地沒有加班，竟然一到五點就準時收拾東西走人了。嚴洛看見，當下便好奇地叫住他。

“小溪，你……今天有事兒？”

蘇於溪在門邊迴轉身，幾天來一直略顯疲憊的面容上，溫和的笑裡帶了些許輕鬆開懷的感覺，竟意外明媚，令人不由眼前一亮。

“嚴哥，我都整理完了。”

嚴洛哦了一聲。心道，看來那傢伙果然還沒回來，小溪會走這麼早，原來是因為都整理完……

“等等！你說你都整理完了？全部都完了？！”

“是啊，都弄好了。”

“你——”

嚴洛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那可是整整半個大區的魚，還都是一丟丟的小不點！就憑蘇於溪那種“寧肯自損三千，也絕不漏掉一條”的地毯式整理法，這才不到一個星期，他到底要不要這麼拼啊？

蘇於溪對嚴洛揮手道過別，小跑著很快消失在大廳玻璃門外。嚴洛仔細一尋思，還是覺得不對，低頭向某人發了一句疑問。

——我說，你回來了？

不出意外地，手機簡訊這樣回覆他。

——嗯，回來了。

嚴洛盯著這條簡訊，再遠遠眺望蘇於溪似乎格外輕快和匆促的背影。是啊，這孩子今天居然沒有等他一起走？嚴洛後知後覺，眼圈有些酸溜溜的，竟然讓他忍不住聯想到老漢嫁女兒的情節……

協會大門口，路邊一個不算顯眼的位置，挨著綠化帶安靜停靠著一輛白色轎車。

天氣正變得越來越溫暖，綠化帶的小樹冒出初春嫩綠的新芽，夕陽西下，落在人行道上映出一片淺緋色的影子。

到處都是人來人往，蘇於溪卻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