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吐吐舌。「活該,誰叫你是我哥。」
說說笑笑中,他們吃完早餐。
他帶她逛過每一個創造他們童年記憶的地方,回想每一個地方發生過的每一件事,夜裡就依偎在樹底下,透過他的眼睛,去看今晚的星空有多明亮,直到在他懷中睡著。
有他如果出門,她會點一盞小燈,在星光燦亮的庭院靜候他的歸來;歸來後的他,總會記得為她帶上一束野薑花,讓那代表幸福的香氣飄進她每一夜的夢中。
較空閒的時候,他會枕在她腿上看書,而她以極龜速的進度,認真地織著一條以鵝黃色為底色的圍巾。
她說要替他打一條圍巾,還特地去向阿嬸討教織法。
他說,以她這種速度,等她打好都夏天了。
她卻笑笑地回答他∶「沒關係啊,我可以把我的溫暖儲存起來,明年你就不怕冷了。」
她看不見,只能憑觸覺,太繁複的織法她應付不來,每每她織著、織著,織到累了、睡著了,他輕輕拿開她抓在手中的半成品,對著睡夢中的她笑嘆∶「傻瓜,我不需要圍巾,你就是我的溫暖。」
他實在不忍心告訴她,這條圍巾織得有多可笑,真要將它圍在脖子上出門,那可需要十足的勇氣啊!
但是他喜歡這樣的感覺,喜歡她為他做的每一件事,喜歡在回家時,遠遠就看見沈靜等候的身影,很樸實的居家生活,就像世上每一對平凡的小夫妻,日子過得平淡,卻充實愉快。
他們很像夫妻了,真的很像。
大毛請滿月酒的那一天,他們一起去了。
沈天晴私底下悄悄問他∶「大毛的老婆漂不漂亮?」
他也小聲在她耳邊回道∶「還不錯,不過比起你還差一大截就是了。」
她笑著輕捶了他一記。他要是被趕出去,她絕對不要幫他求情。
她和大毛聊了一下,私下無人時,他意外地告訴她一件她打死也想不到的秘密——
「你知道嗎?其實我喜歡過你。」
「啊?」她驚楞地微張著嘴,完全無法接受。開、開玩笑的吧?她沒忘記他多愛捉弄她,可以說是從小被他欺負到大的耶!後來她覺得事情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開始學會反擊,他會喜歡一個像潑婦一樣和他打架的女生?
「幹麼驚訝成這樣?小時後拙嘛,不知道怎麼表達好感,只好用捉弄的手段來引起你的注意啊,不然我真要卯起來打,還會打輸你嗎?」
這樣說也對啦,他是常常被她k得很慘,卻不會真正還手對她造成傷害,想想他還滿窩囊的。
「你活該啦,照你這種追女孩子的方式,有人會買帳才怪。」
「我也不想啊,誰叫你老是滿口哥哥長哥哥短的,我聽得不是滋味嘛,不跟你作對一下就渾身不對勁。你記不記淂?有一陣子你還成天嚷著要嫁給你哥哥,我不服氣地告訴你∶『兄妹才不能結婚,不要做白日夢了!』那時你哭得多慘啊!我媽以為我又欺負你,把我拎回家k得滿頭包。」
「記得。」她微微一笑。好像就是她三、四歲那年吧!
「現在想想,阿宇對你呵護備至,我卻老是在找你碴,難怪你滿心只有他,甩都不甩我。是我呆,用了最笨的方法,才會暗戀了大把年歲卻沒半點成效。那年你母親去世,阿宇回來奔喪,我媽罵了他兩句,其實那時她就料到阿宇會帶你走了,害我連表白都來不及,足足嘔血嘔了三天三夜,捶心肝恨得要死。我媽看穿我的心意,叫我別再妄想,因為她是親眼看著阿宇出生的,你媽就只懷孕過那麼一次,可能是怕阿宇孤單才會又領養了你。你和他感情那麼好,在一起是早晚的事,所以我才會慢慢死心,放下對你的感情,由衷祝福你們。」
「是嗎?」大家都是這麼看待他們的?
「是啊,你們很相配,都這麼多年了,你和他應該已經在一起了吧?」
「在一起的定義是什麼?」
當然是結婚、生子!」
「我現在這個樣子,能結婚、能生子嗎?」
大毛被問住了。
「其實,我們這樣也沒什麼不好。每天早上醒來,知道他就在身邊,能夠碰觸到他,和他說說話,感覺他的存在,這樣就夠了,沒有人規定愛情必得經歷結婚、生子,甚至兩性親密,我不這麼想,哥也是。」
「……我就不信阿宇不想,真愛一個人哪會不渴望,除非他性無能。」聲音很小,但她聽見了。
「大毛先生,你很無禮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