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一樁,不足掛齒。”
石晏尚在暗暗朝他吐舌,不想頭頂一句話摞下來。
“還有你,石晏。”
“啊?”
“啊什麼啊,你也跟著去。”
“哦……”
*
其實也不是多遠的路程,走在城郊的小樹林裡,石晏一路唧唧歪歪不停的抱怨,大約就是說那黃因池成日裡作威作福,將他呼來喚去的,實則武功平平,全靠些許裙帶關係才當上總捕頭。
“總有一日,我也要教他好生伺候伺候我。”他手握成拳,自信滿滿。
聽他說了這會子話,穆信終究是不置可否道:“你報復心性太過強烈了。”
不想石晏頭一遭不同意他的話:“師父,你這就不懂了,正是我心存報復,才會更加努力啊。換個方面看,我這也不是化仇恨為動力麼?”
“你真這麼想?”穆信皺眉搖了搖頭,“人活一世,也就不過短短數十載,何必將復仇放在如此地位,這樣……豈不是很累?”
這句話,他也不知是說給石晏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低頭沉默了很久,石晏方才沉聲道:“……師父的話或許是對的。”
“不過,我還是無法釋懷。畢竟……有些事情,我做不到像聖人那樣毫不介意,也做不到什麼放下屠刀。師父大概不知道吧,我年幼之時家中遭劫,父母雙雙去世,想想和樂大人的情形還有幾分相似呢。”他苦練武功數年,此番當上捕頭,也正是為了尋找當年的殺父仇人,若要叫他放下仇恨,他如何能甘心?
見他表情肅然,全不是平日嘻嘻哈哈的樣子,穆信不禁也生出些許感慨。
他勸旁人莫要記仇,可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清晨空氣極好,林間鳥雀啼鳴,頭頂卻大多是空蕩蕩的,除卻那些四季常青的樹木,別的都已枝頭光禿。
眼見再走一陣就能看見城門,穆信忽然停下腳步來。
石晏猶自不解:“師父,怎麼了?”
他伸出食指,在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隨即回身看向周圍。
樹林裡好似靜止一般,再沒聽見鳥叫,耳邊雖有風聲,卻不聞樹葉摩挲。
這樣危險的氣息穆信極少遇上,他縱橫江湖已有些歲月,武林中不乏有絕世高手,但能將身形隱蔽至此,又給人以無形的壓迫之感的,這是頭一次。
顯然,來者不善。
“石晏,小心,附近有人。”
“好!”石晏武功自不比他,對敵人的迫近毫無感覺,但聽他如此警告,又看他這般表情,登時提起十二分精神,仔細觀察四周。
林中依然靜謐,地上枯葉重疊,厚厚的鋪了一層,兩人雙腳皆是用輕功稍稍而抬,準備應對隨時來臨的人。
正在這時。
“石晏,上面!”
穆信急急出口,只見上空幾棵樹枝交錯中間一個黑衣人從天而降,手持一把空穿銅環金背的雁翅刀,刀光冰寒,速度迅捷,直逼石晏的腦袋。
穆信一把拽住他臂彎,狠狠一拉,那刀刃擦著他的臉頰險險而過,卻劃了一道血痕。
“嘶——”石晏摸了一把血水,咬咬牙,“打人不打臉的。”
穆信提醒道:“別分心,還有人。”
說罷,那對面林子中飛快奔來兩人,手上皆是一把大砍刀,臉不蒙面,看樣子恐是那邱相鳴找來的殺手。
“是江湖聞名的鐵刀派。”穆信眉峰一緊,這群人向來是要錢不要命,下手極狠,便是有身死之危也要將任務完成。
石晏鼻中一哧:“哼,那姓邱的也是大撈了一筆,這幾人身價不菲著呢,一個人頭起碼一百兩黃金!”
說話間那打頭的一把大刀橫了過來,將他二人分開,石晏取出雙鐧迎面接下他這一招,這把刀乃是上等精鐵所致,少說也有個七十來斤,那人手勁這般的大,一刀下來雖是擋住卻也震得石晏虎口發麻。
此間他同這邊一人糾纏,穆信那邊卻一人對倆。
到底功夫不同,幾招之下穆信已將他二人套數看透,起初只當他們是武林高手,內息如此強大,待得交手後才發現他三人不過內力深厚,招式上還欠缺得很。如此一來想要取勝便就輕鬆許多。
兩把大刀登然架上,穆信以一劍隔開,他們使得這樣重的武器,那麼身形必然會笨拙許多,思及如此,他腳步一轉,動作加快,刀光劍影已看不清長劍本來面目。
兩名殺手霎時有些發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