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罵他反而被訓了?何況,在她瞧來石晏比起初入門時已進步大一截,這樣不是典型瞧不起他麼?
正想著,石階上就走來兩個捕快,一面擦著汗水一面閒聊到:
“這石晏又被穆大人罰扎馬步了。”
“是啊……也不曉得穆大人怎麼想,要我看,石晏那小子武功不錯啊!”他伸出大拇指來,比劃,表情一凜,“跟咱比起來……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
“可不是麼……”
“哎。”那人搖搖頭,嘆笑道,“不過也好,他沒來之前穆大人不是老罰咱倆嘛,這會子轉移了視線,咱倆可以好好歇一陣了。”
……
另一個哈哈笑道:“正是,正是!”
初然收緊了十指,咬著牙內心火冒三丈,心道:好你個穆信,欺負我師弟還不是一天兩天了!想石晏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年,正長身體的時候,居然還老罰他不吃飯,倘若餓壞了怎麼是好!
越想越覺得穆信此人實在可惡至極,初然跺了跺腳轉身就要走,腳抬到一半卻又驀地停住,思索片刻,隨即大步走到練武場上。
這邊石晏尚同穆信在交談,餘光瞥得初然行來,他唇邊頓綻開笑容,伸手就揮,喜道:
“阿初,你怎麼來了!”
穆信亦看得她過來,故而很通情達理地對石晏道:“既是如此,你先同她說話,待完了再扎馬步也不遲。”
石晏笑道:“好,多謝師父!”
初然狠狠等了他一眼,看得石晏笑得一臉沒心眼,還一副頗為感激的模樣,她氣不打一處來,剛剛想說他幾句,可有礙於穆信在旁邊,最後只得忍下。
“對了。”石晏歪頭看她,“你來找我有什麼事麼?我記得……你不是一個月前就走了嗎?”
“我沒走。”初然壓著火氣,淡淡道,“只是沒去找你罷了。這個是替你縫製的幾件新衣裳,你此地人生地不熟的,往後要小心些。”她說罷,將懷裡的包袱遞給他。
石晏笑嘻嘻地接過來,掀開包袱來粗略看了,裡頭一共有兩件夏季穿的薄衫子,還有一小包銀兩,他撓著頭有幾分不好意思。
“……沒想到,你還惦記著我啊。”
“什麼話,我是你師姐,我不惦記你誰惦記你。”
“話雖如此,可這錢我還是不能要的。”石晏把錢袋從其間取出來,“你賺錢也不容易,沒得還擔心官府的人,我怎能要你的錢?”
“我是個女兒家,哪裡有你這麼時時刻刻需要花錢的。”初然不由分說又推了回去,“你自己收著,我不缺錢。”
“……可是……”他想著仍覺得不妥,“我是個大男人,怎麼好讓自己師姐送錢來花啊,說出去……多丟人。”
初然已有些不耐煩,厲聲喝他:“廢話!叫你收著你就收著,這麼婆婆媽媽作甚麼!”
“哦……知道了。”
不欲拂她好意,石晏扭扭捏捏了半晌還是把錢袋放回去,擔憂地又補充道:“……你要是以後沒錢花,也記得來找我啊!”
“行啦,我心頭有數的。”初然說話間,卻是向穆信掃了一眼,慢吞吞地掏出懷裡的兩包藥來,癟癟嘴扔給他。
“喏,你要的,一包毒藥一包解藥。席上那壺梅花酒我檢查過了,確實是放了解藥的。”她說完就揉揉眼睛,睏倦地打了個呵欠,側身作勢就要走。
穆信看她滿臉倦色,眼下青黑一片,似乎還有些憔悴之意。他將藥拿在手中,並未細看便收入袖中,只在背後問她:
“你這模樣,是昨夜沒睡好麼?”
聽她這麼一問,初然“哼哼”著別過臉去。
“廢話,不如你自己試試從幾百種毒草和蛇毒裡頭只尋一種來煉藥,看你累不累。”
“那麼辛苦?”石晏忙叮囑她,“那你趕緊回去休息。”
初然嘆了口氣:“我這不正打算……”她話還沒道完,卻聞得一聲奇怪的響聲清清楚楚傳進耳中。石晏驀地一怔,四處張望。
“咦……方才那是什麼聲音?”
“……”
初然抿了抿唇沒說話,偏生石晏又不是個見機之人,左右問完又去問穆信。
“師父,你聽見了麼?奇怪,我分明聽見了啊……”
穆信瞧了初然一眼,只是笑了一笑,搖頭不答。石晏抓耳撓腮,兀自不解,正當還要說話,卻見初然沒好氣地咬了下唇,低低道:
“不就是我肚子叫了一聲……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