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駛得萬年船,這道理人盡皆知。
修行之士,與凡俗世人終究不同。
歸根到底張三風與南冥烈只是泛泛之交,萍水相逢罷了,沒有太多的交情,南冥烈無需去與張三風說話,也不必要與張三風說話。
二人並肩入城,從張三風身前走過。
城中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就連那原本滿是青樓、高掛著紅燈籠的花街柳巷,也變了模樣。
站在青樓欄杆之內,揮動著手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不再是美豔的女子,而是一些塗脂抹粉,穿得奼紫嫣紅的男人。
這等場面比南冥烈先前去過的一些周國大城,有過之而無不及。
除去青樓中那些花枝招展的男子之外,哪怕是在大街上,也能見到一些站街的男子,正在招攬著女子客人。
“周天子果真昏聵!”
南冥烈心中暗歎,與師道蘊對視一眼,滿懷心事打量著街中眾人,耳中聽著那些人吹拉彈唱。
大街拐角處,卻有一個白髮蒼蒼,身架龐大的男子,正抱著一座琵琶,身穿著麻布粗衣,正在彈著一段曲子。
只是他彈琵琶的手法,卻與南冥烈從前聽過的不盡相同。
這人,在反彈琵琶。
南冥烈心中來了興趣,拉著師道蘊走向這男子面前,定神一看,心中卻滿是愕然,只因這彈琵琶的男子他不僅認得,而且異常熟悉。
虎威候!
這反彈琵琶,滿頭白髮,神態頹廢之人,竟然是虎威候。
當初南冥烈尚且沒有拜入至聖宗,就與虎威候多有交流,此人修為雖算不上絕頂高手,卻也不弱,決不至於短短數十年時間之後,就到了壽命大限,變得白髮蒼蒼。除非,他是一身精氣被奪了去。
虎威候見南冥烈與師道蘊站在他面前,緩緩抬起頭來,將擺在腳下的一個破碗往前方輕輕踢了一腳,示意二人給點賞錢。
琵琶聲音,宛若暴雨。
彈的是一曲十面埋伏,包涵殺伐之氣。
沒有歷經過生死戰陣,沒有慷慨悲歌過,沒有生離死別過,沒有斬將奪旗過,不能能彈出這種激昂的琵琶之聲。
可南冥烈卻不言不語,只是靜靜的看著他,虎威候彈了許久,卻等不到賞錢丟在碗中,亦是抬起頭來,打量著南冥烈與師道蘊。他當年偉岸的身軀,已經不再挺拔,頭髮蒼白,滿臉皺紋,身形有些佝僂,就像一個行將就木,沒有幾天可活的尋常凡俗老年男人。
☆、第二百九十五章:天下各派,果真能忍(2)
“是你!”
良久之後,虎威候驚呼一聲,他竟然認出了南冥烈!驚呼一句之後,虎威候急忙用左手將琵琶抱在懷中,右手抬起來擋在臉上,掩面轉身就走,他覺得現在這幅模樣,沒有顏面來面對南冥烈。
人與人之間,固然可以用相貌來分辨對方的身份,但是有些人氣質太過獨特,無需看到面容,也會被熟悉之人認出來。
師道蘊是這種人,南冥烈也是。
在這大周皇城當中,虎威候算是與南冥烈最熟悉的幾個人之一,當年也曾與南冥烈在嵩陽書院大戰天妖浴火,也曾在羽林軍大營當中,與南冥烈飲酒暢談。
他走得雖快,可一身修為喪失,加之身軀蒼老,一步也只能跨出二三尺遠,怎比得上南冥烈元神境的修為?
南冥烈不想惹人注意,直到虎威候走到了一條人煙稀少的小巷,他才飛身擋在虎威候面前,“君侯有禮了!”
虎威候皺著眉頭,聲音沙啞,道:“閣下認錯人了吧?”
“我與君侯,曾在城中飲酒高歌,也曾在天牢門口,大戰妖族來襲的三尊天妖,君侯你莫非連我也不認得了麼?”
“我不是什麼君侯,也認不得你。”
虎威候低垂著頭,往旁邊躲閃,想要奪路而逃,可南冥烈卻再度擋在了他面前。
“羽林軍是大周天子的親軍,君侯你身為羽林軍統領,怎會落到而今這般地步?莫非那慈航門眾多修士,已經完全把持住了大周皇朝的朝堂。滿朝文武百官,都被慈航門掌控了?”
一言至此,南冥烈輕輕搖了搖頭,又隔空傳音讓師道蘊注意觀察周遭動靜,他用手掌在臉上輕輕一撫,已是把面具揭下。
“果然是你!”
看清楚南冥烈面容之後,虎威候才不再想著逃離此地,他神色頹喪,眼中毫無半點光澤,“現在哪裡還有什麼大周皇朝,大周已經名存實亡。朝中所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