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雅轉念一想,自己與元寶適才的談話也算不得有什麼機密揹人之處,眼見有廚子抱了木炭回來,就悻悻地閉了門窗。
不一忽兒的功夫,老夫人就差遣了手下婆子過來傳話,宣諾雅到前廳去說話。
幾人向來都對諾雅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沒事也要生些麻煩出來,所以諾雅懶得往跟前湊,磨蹭半晌,方才解下圍裙,拂去身上煙塵,跟隨婆子過去。
宴席已經接近尾聲,桌上盤盞狼藉,丫頭們撤下碗碟,上了漱口茶和帕子。
諾雅知道北方氣候乾燥,不太適合食用過於辛辣的菜品,老夫人又是大病初癒,所以在烹飪的時候手下留情,除了第一道菜手那麼不小心哆嗦了一下,並未放太多的辣椒。
看來,今天的菜品的確蠻合老夫人胃口,怪不得她竟然難得的對自己和顏悅色,晴了臉。
百里九拍著肚皮靠在太師椅上,見諾雅進來,也只懶洋洋地衝著她抬抬眼皮,然後舒服地打了一個飽嗝。
秦寵兒用帕子擦拭嘴角,轉身吩咐身後的小蠻,一臉高傲:“林姨娘今天伺候得不錯,有賞。”
小蠻應該是提前有了準備,從衣襟裡掏出一封銀錁子,上前遞給林諾雅,同她主子一般傲慢無禮:“這是我家小姐賞你的。”
林諾雅心知肚明,秦寵兒這是明賞暗貶,在人前宣示著自己高人一等的身份,將諾雅貶得卑微不堪。
諾雅微微一笑,不卑不亢:“諾雅只是向老夫人表達自己的一份孝心而已,無功不受祿。更何況您是老夫人請過來的客人,若是覺得滿意,只需要向她老人家表示謝意即可。”
小蠻的手一僵,不知作何回答,轉頭求助秦寵兒。
秦寵兒極其不耐煩地道:“老夫人那裡自然毋須你操心,這是賞給你的辛苦錢,你拿去花銷,上下打點周到,免得被人說你吝嗇,我這當側夫人的臉面上也不好看。”
諾雅心裡一聲冷笑,這是擺明了故意在百里九跟前揭自己的短處了。這話如何駁斥得不露痕跡可是學問,稍不注意,不僅是安若兮,就連府裡下人怕是都要得罪光了。
她瞟了一旁酒足飯飽,正叼著牙籤看笑話的百里九一眼。百里九立即正襟危坐,有了一絲危機感。
“謝秦夫人打賞,九爺,您替諾雅收著吧。”
百里九臉皮要比林諾雅厚一層,探身拿過小蠻手裡的銀錁子,塞進懷裡,“嘖嘖”有聲地指點著諾雅道:“爺已經給了你那多賞賜,你還貪心沾這點小便宜。”
話風明顯向著林諾雅,譏諷秦寵兒賞賜小氣。
秦寵兒討了沒趣,又發作不得,氣得幾乎銀牙咬碎。
一旁的安若兮幫腔圓了場,掩唇巧笑:“就說九爺偏心,打賞妹妹諾多金銀,我們卻連影子都看不到。如今還落個吝嗇的埋怨,我這給妹妹備下的心意也不敢拿出手了。”
“好像爺的心是長偏了一點。”百里九低頭拿手在胸前比劃摸索心臟位置:“諾兒懷的可是我百里府第一位公子,自然要寵,全府上下可勁兒地寵,寵上天!”
林諾雅渾身一個激靈,百里九這是故意給她惹火上身呢?但看秦寵兒的目光,幾欲噴火,若不是剛剛吃飽,怕是就要將自己拆穿入腹,嚼吧嚼吧嚥了。
寵我?奶奶的,你們坐著我站著,你們吃著我看著,讓我一個“孕婦”伺候你們一家子吃吃喝喝,還有臉說寵我?
老夫人見自家兒子又開始說那些不著調的渾話,急忙出聲打斷:“小九好不容易回來,明天一早還要再回軍營,就早些休息吧?”
百里九不情願:“我這一道茶還沒有喝出滋味來,您就下逐客令,我有那麼不招您待見嗎?”
老夫人笑著點他的額頭:“你在我跟前向來都是火急火燎的,跟猴子似的抓耳撓腮,我看著心亂。你們都下去,只留諾雅陪我說話就是。”
諾雅莫名其秒,老夫人向來多看自己一眼都頭疼,唯獨留下自己做什麼?難不成吃人家的嘴短,要感謝自己?
她左右張望,見一旁的安若兮和秦寵兒聞言低垂了頭,臉頰緋紅,滿眼春意,方才恍然大悟。
這是老夫人嫌棄自己礙手礙腳,所以留在跟前,催促著百里九去辦“正事”。
諾雅手搭涼棚向外看,日頭尚高,白日宣淫,公然拉皮條,唉,老夫人也太那個什麼了點。
冬天快來了,九爺的春天還會遠嗎?
秦安二人羞答答地謝過老夫人,衝著百里九含蓄一笑,秋波盪漾,方才心猿意馬地回了,恨不能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