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珊微偏頭。面對這樣的一雙眼眸,總令她覺得自己好像太過於心狠似的,道:“你們主子怎麼吩咐的?”
“主子吩咐不能離開你一丈遠。”
林芷珊本想發怒,可,腦子裡卻突然浮現幾幅詭異的畫面,遂再次深吸一口氣,問道:“他真這麼說?”
“這……”暗七難得地啞口無言了,只因他敏銳地察覺到了林芷珊這句看似平淡的話語裡隱藏的陷阱,不由得躊躇不安了。
怨不得鄭皓濤會將暗七派到她身旁來……這一刻,林芷珊突然明白了鄭皓濤的用意。只覺得牙齦一陣發癢,若那鄭皓濤出現在她的面前,她還真會不管不顧地撲上去。咬那鄭皓濤幾口,以洩心裡的惱怒!
當然,此刻,林芷珊絕不承認自己的心裡冒出淡淡的喜悅!
“就只有你一個人?”
“還有暗三。”
“暗三?”林芷珊挑了挑眉,眼含興味地問道:“你是暗幾?”
“暗七。”
“你們都擅長些什麼?”
“殺人。”
林芷珊嘴角抽了抽。她怎麼會問了這麼一個笨問題,暗衛不就是執行暗殺的嘛!
“行了,你可以出去了。”
“是。”暗七應了聲,就準備離開時,卻只聽得後面又傳來林芷珊那微含戲謔的話語:“記住了,往後。你們只許待在外院,否則,我會將你們退回給靖王!”
暗七的腳步踉蹌了下。卻是根本就不敢回頭望向林芷珊了。
看著猶如一隻喪家之犬落荒而逃的暗七,林芷珊不由得大笑出聲,只覺得剛才因為林遠兮等人而生出來的煩悶的情緒全部不翼而飛。
外院
看著眼前這片密密麻麻,男女老少皆有的下人,林芷珊也不由得微蹙眉頭:也不知那林老夫人是怎麼想的。明明只有四房人,所有主子加起來不超過二十人。竟然有近四百個人侍候!
老定國公爺常年征戰邊疆得到的賞賜,以及文倩蓉等幾房主母成婚時收到的賀禮,就全部用在了養這些閒散的下人身上!
她早就想將府裡的下人清洗一番,也將其它府裡安插的釘子清除出去,卻一直未能找到機會,如今,天賜良機,若不能把握住,她就是一個傻的!
跪了一地的下人,即使有那些不明林芷珊為何突然喚他們前來的,也在幾個聰明的人眼神示意裡恍悟了。
於是,不知是誰帶頭開始哀求哭泣起來,然後,一連串的哀求和哭泣聲,只聽得林芷珊那本就緊鎖的眉頭生生皺成了一個“川”字,好不容易才壓下去的煩燥鬱悶的情緒,猶如火山爆發般,迅速將她整個人淹沒!
“啪!啪!!啪!!!”
紅色的長鞭,劃破空氣時帶來的尖銳刺耳的呼嘯聲,以及重重地砸在地面,只將地上那未來得及清掃的雪花也砸得四處飛濺的情景,只令所有的下人立刻瞪圓了眼,然後齊齊垂眸斂目,仿若到了此刻才記起定國公府大小姐林芷珊,從來都不是一個心地良善的人!
順了順被風吹亂的髮絲,林芷珊滿意地點頭,走到幾個丫環特意搬出來的軟椅裡坐好,再從衣袖裡取出那本名冊,道:“我念一個,就上來一個。”
“劉福!”
“奴才在。”一個約摸三十出頭,一臉憨厚模樣的男子,戰戰兢兢地越過人郡,走上前來。
“梁歷三百零八年入府,簽了死契,入府已有二十個年頭,目前職位是馬伕,月銀三兩。妻子方氏,在廚房幫工,月銀五兩。兒子劉林,今年十歲,打掃外院,月銀二兩,女兒劉花,今年五歲。”
看著跪在兩尺開外的一家三口,林芷珊思索了下,在三人的名字上面畫了一個圈,立刻就有候在一旁的春桃,將這三人帶到了一邊。
“李慶山!”
“奴才在。”一個約摸二十出頭,一襲藏藍色繡暗紋長袍的男子走上前來。他那不停轉動的小眼睛,以及臉上掛著的諂媚的笑容,都令林芷珊眉為之一蹙:“梁歷三百十五年入府,簽了十年的活契,入府三年,目前職位是採買管事。月銀二十兩。妻子林氏,在繡坊幫工,月銀十五兩。”
林氏是一個長得特別粗壯的婦人,再加上她眼眸裡不時流露出來的精光,只令林芷珊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在她的目光留意到林氏頭上戴的金飾,以及腕間那明顯價值不斐的玉鐲,那本到嘴的長篇累櫝的話語,全部化為兩個極簡短的字:“出府!”
猶如冰碴一般的冷漠話語,以及那重重劃掉兩人名字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