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親事已經走到換庚帖這步,連日子都定了下來,想改是改不了的。在鄉村裡,毀親可是逼人姑娘往死路上走的缺德事。
而花大娘明顯更為匆忙些,縮著肩膀頂著狂風飛奔回家裡,倒不是因骨子裡的八卦因子作祟,而是因著她回來這麼大時候,連問都不問,她婆婆秦五奶奶可又有說嘴的了。
她一點也沒想到剛才金穗是在故意拖延時間,一個才六七歲的小姑娘哪來那麼大心眼子?
而此時,金穗摸著手裡燙了不知是鉛粉還是別的什麼金屬粉而閃著金屬光澤的符帖緩緩笑了,既然換了帖子,定了日子,翠眉的親事算是定了下來。
她連忙把這個好訊息當面再說一遍給翠眉聽,翠眉紅著臉低下了頭,半側了身子道:“姑娘曉得就罷了,做啥說給我聽。”
金穗撲哧一笑,兩日來陰鬱的心情開朗不少,又見翠眉眉宇間夾雜著掩飾不住的憂愁,她安慰道:“翠眉姐姐擔心啥?濤二哥的病是曹大夫親自診治開藥的,想來吃了這久的藥,總有一點兒半點兒起色,性命總是無虞。”
翠眉心事多,自然不能都跟金穗說,便點了點頭,繼續做著手中的活計,因金穗提到了秦濤,她腦海裡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秦濤病入膏肓陰鬱的模樣,這種不安的情緒困擾著她,甚至帶進了夢裡。
金穗夜裡常因咳嗽驚醒,自然發覺翠眉在夢裡不安穩,人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只當做翠眉是因擔心親事有變才會如此,於是對翠眉的親事更為上心。
她自己沒法打聽下河村的事,不代表一點辦法沒有,早上早早醒來,在珍眉起床時,趁著翠眉在灶房裡做飯,她悄悄提醒珍眉多注意下河村上學的女孩子們聊天時都說了什麼,尤其是武安家的兩個孫女。
珍眉和村裡女孩們日日廝混,對秦濤的事早知道個八、九不離十,她不知秦濤對黃家、對另外失竊幾家的關係,卻熱衷於打聽翠眉未來婆家的事。
“姑娘,武伯伯家的兩個娘娃兒我都認得的,你放心好了!”珍眉拍著胸脯保證,見金穗已經醒了,兩個人拉著說了些翠眉出嫁的開心事,說著說著,又忍不住傷感起來。
在黃家,珍眉最親的人不是黃家的人,而是從小照料教導她的翠眉,翠眉出嫁,她心裡的觸動和不捨比任何人都要來得強烈。
夜裡,珍眉帶回“敵情”:“姑娘,武伯伯家的小娘娃兒樂滋滋地跟同窗們炫耀,她們家正在新打傢俱,說是明兒的晚上要殺豬,等著迎娶新娘子呢!”
她說得大聲,翠眉聽後臉上紅了一片,啐了一口:“誰讓你這嘴碎的!好端端的,打聽那些做啥?”說著便去擰珍眉的臉。
珍眉笑嘻嘻地躲開了。
兩個人你追我躲,讓籠罩在大家心頭的忐忑消散不少。
金穗笑看她們打鬧,想著武家已經開始打傢俱了,翠眉這邊卻什麼都沒準備,她不禁有些心酸,又思及花大娘那日說了幾家人成親的情況,說起那些寒酸小戶成親時除了一身嫁衣什麼嫁妝都沒有時的鄙夷。
黃家如今也算是寒酸小戶了。
她左右權衡,從床頭摸出一個小盒子,黃老爹當掉了席氏的首飾,卻沒有當掉席氏專門買給女兒的首飾。
“姑娘拿這個出來做啥?”翠眉怕金穗懷念席氏傷了心神,要去把盒子扣上。
金穗躲開她,盒子裡只有一對小巧的銀鐲子,統共也沒二兩重,花紋極為簡單。她取出其中一隻,這應該是小金穗年幼時戴的,她對著微弱的燈光細細摩挲上面凸凹不平的花紋,不好意思地說:“翠眉姐姐,你嫁人我沒啥送的,這隻銀鐲子是我小時候戴的,你拿去融了再打一隻吧。”
翠眉和珍眉都安靜下來,靜靜地望著金穗手中的鐲子。
金穗看她們呆愣,有些好笑,直接把鐲子塞進了翠眉手裡,坦然道:“我們家窮了,別的送不起,就只這個當做姐姐的嫁妝。”(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援,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第110章嫁妝(二)
第110章嫁妝(二)
“姑娘快莫說玩笑話,太太統共沒剩下多少東西,要是這個也留不住,往後姑娘想起太太,連個寄託也沒得。姑娘不定得多傷心呢!”翠眉在初聽金穗要送她銀鐲子的話時有一瞬間的心動和感動,可她是十三四歲,不是三四歲,只當金穗年紀小不懂事,根本沒把她的話往心裡去。
他們這樣的人家,難得找到幾件金銀首飾,即使往日席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