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離灝凌,她不是不心疼。
但是,她也知道。
此刻,她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
“你猜的沒錯,他的傷勢,並不嚴重,估摸著到了京城之時,再與你我相見,便已然好了。”見端木暄面色淡然,不曾看著自己,赫連煦抬手,將端木暄的身子,扳向自己:“你一定要如此冷淡的與朕說話麼?”
略微一滯,端木暄半晌兒之後方道:“我真的累了!”
眉宇,緊緊皺起,赫連煦的臉色微微一變!
但是最終,他並未發火。
他只是,自廳外,喚來婢女,而後命其引著她至客房歇下。
“謝皇上!”
輕喃一聲,端木暄轉身便要離去。
抬手,拉過端木暄的手,赫連煦,輕聲叮嚀道:“在安陽,我們會多逗留一日,後日才啟程離開,今兒個夜裡,你可以好好歇歇!”
微微頷首,未再言語,端木暄面色平靜無波的,隨婢女前往客房。
看著端木暄聘婷的身影,在視線中漸漸消失,赫連煦苦怨一嘆!
原本緊繃的心絃,也跟著放鬆了片刻。
關於當初司徒一家被滅門一事,他一直不曾與她提起。
他心有憂慮。
想著此刻,端木暄便與他如此疏離。
就不知,待到一切真相大白。
她,又該是如何反應?!
可是要逼著他手刃親姐?!
想到這個可能,赫連煦的雙拳倏然而握!
想起,不久前在衣冠冢前她失制的樣子,他的心,便也跟著糾痛起來。
他捫心自問,若那一日真的來臨。
他到底,該如何行事?!
————
一路自離國而來,她與赫連煦,一直都是分房就寢的。
在長公主府,他們仍舊如此。
就如此刻,赫連煦便居於旁邊都客房之內。
是夜,躺在客房的床榻上,端木暄輾轉反側,終不得入眠。
無論何時,只要她一閉上眼睛。
她的眼前,便會出現自己爹孃的那兩座衣冠冢!
睜眼,再閉上眼。
她的腦海中,便閃現出長公主今日看她時的狠辣眼神。
那種眼神,明明是欲要將她除之而後快的眼神。
赫連嬡不能容她於世!
可是,這一切到底為何?!
迎霜說過,長公主對離灝凌用情至深,對她是十分妒忌的。
難道,她把她視作情敵了麼?!
“此刻,我仍不記得過去發生的事情,依著迎霜的說法,那日在鳳儀殿中,我和這長公主之間一定發生了事情。”
只是,此事隨著她失去記憶,便只有長公主一人可以說的清楚。
心下,百轉之餘,端木暄在心中,暗暗一嘆!
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心中喃道:若她直接去問了長公主,只怕會暴露了身份不說,還會被她給滅了口!
深深的,又是一嘆,終是因為睡不著,她自床榻上坐起身來。
緩步,行至窗前。
眺望窗外月色,她的內心深處,蘊著濃濃的酸楚。
……
翌日一早,薄陽西升!
端木暄起身之時,赫連煦還未曾起來。
與杜奎打過招呼之後,道是她要去海棠花海前拜祭父母,端木暄便獨自一人,自膳房取了供奉,而後緩緩挪步,離開長公主府。
公主府門前。
端木暄提著食盒步出大門後,卻在在距離大門不遠處,遇見了身著一身藍衣的裴慕磬。
抬眸,凝著端木暄一半姣好,一半傷疤的臉龐,裴慕磬眸色微暗,唇形微撇著,輕聲問道:“您這是要去哪裡?”
因至此不明端木暄的身份,裴慕磬對她卻仍是十分禮敬的。
見裴慕磬如此,端木暄不由的在心中猜測著。
看樣子,眼前的這個男人,該是認識以前的她的。
淡淡一笑,她輕輕的,提了提手裡的食盒:“皇上說,明日才會啟程離開安陽,我今日早起,為的便是想在故去的爹孃墳前,盡些孝心!”
聞言,裴慕磬疑惑出聲:“姑娘也是安陽人士麼?”
微微一笑,對於裴慕磬的疑惑,並未給出答案和解釋,端木暄緩緩抬步,離開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