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夕陽西墜,已近暮色,施鳴峰把這棵枯乾小樹一腳踢到河裡,順著河流
緩緩的步向前走去!
約有盞茶時間,河岸兩側,山石嶙峋,益見荒蕪……他緩步走著時,兩眼凝
視河面的流水,在波影盪漾中,他又沉緬入和靜弟相聚的片段回憶中!
“窮酸、書呆……河裡的水有什麼好看!”一縷陰冷的聲音,從施鳴峰的身
後嫋嫋傳來——這縷聲音冷得出奇,冷得蝕骨,好像一股凜冽的寒風猛吹過來,
叫人機伶伶抽了一寒噤!
施鳴峰聽得一怔,轉身循聲看去,又把他嚇了一跳!
河岸山岩隱處站了個少女,烏黑的頭髮,披散在肩上,臉色如張白紙,二片
薄薄的嘴唇,沒有一絲血色,正像她這張臉孔一樣……身穿烏黑的羅衣長衫,遍
身是黑,配上她一對黑白兩色銳厲懾人的眼睛,似乎這少女身上所有的色彩,僅
是黑、白兩色而已!
在這暮色蒼茫,荒蕪人跡的河岸邊,出現了這樣一個離奇詭秘的少女,幾乎
令人懷疑是具魅魑幽靈!
“格格格!”少女見施鳴峰轉身過來,掀動兩片紙白的嘴唇笑了幾聲,他聽
得不由頭皮發炸,毛髮悚然——敢情他還從未聽到過這樣陰沉的笑聲!
施鳴峰發覺這少女雖然五官端正,長得很美,卻是美得怕人,美得使人渾身
起疙瘩,不敢多看她一眼!
“不知姑娘是不是向在下說話?”施鳴峰略施一禮,對眼前這素昧生平,並
不相識的少女,他只有淡淡的這樣問她!
少女柳眉微微一軒,臉色神情木然,眼珠兒滾轉在他臉上打量了一眼,冷然
道:“這裡就是你我兩人,姑娘還找誰說話?”
施鳴峰碰了個釘子,只有默然不語,聽她說下去……這時倦鳥返巢,從少女
頂空飛越而過,發出一陣“吱吱吱”的啼叫聲,少女左掌舒吐,“噗!”的一聲,
一隻凌空飛翔的飛鳥跌進她掌心……少女神情冷然,峻聲緩緩地說;“書呆子,
姑娘見你從河溪北端走來,兩眼直看了河面,是不是給你發現什麼東西?!”
說話時,彷彿撕紙裂帛似地用手指鉗斷掌心飛鳥的一隻翅膀,飛鳥一陣慘厲
哀鳴,鮮血一滴滴流落地上!
施鳴峰聽她問得出奇,暗暗嘀咕:“我無意從河面飄浮的小樹根下,獲得這
面銅面鏡子,難道這姑娘所指的東西就是此物?眼前這少女,行止詭秘,諒來不
是善類,待我搪塞過去就是!”
他淡淡一笑,道:“在下偶爾河邊經過,並未注意河面東西!”
“哦!”少女幾分狐疑地注著了他一眼,她手裡這隻無辜的飛禽,給她鉗斷
兩隻翅膀,拉下兩腿,展使‘飛花禦敵,摘葉傷人’的內家絕學,纖手微微一揚,
陡見一堆血槳,嵌進山岩裡!
施鳴峰看得心寒神凜,驚怒不已,暗道:“天下竟有這等殘忍狠毒的少女,
飛禽何罪,竟把它四分五裂,摔成一堆血槳而死……”少女“格格格”陰森森地
一笑,自負地道:“諒你在姑娘跟前,也不敢撒下半句謊言!”
原來施鳴峰迎頂著風沙,緩步走到河邊,滿臉風塵,一身泥沙,使眼前這行
止詭奇的少女也走了眼,只當他是個文弱書生而已。
少女說過這話,一對銳厲、懾人的眼睛,朝施鳴峰死盯了一眼,旋身緩緩地
走向山坡隱處一角而逝。
“這少女是誰?……是何等樣人物?……”施鳴峰目送她消失中的後影,心
裡暗暗嘀咕:“方才她施展一手‘玉指手’絕技,掌心吸下凌空飛翔的飛禽,又
施出‘飛花禦敵,摘葉傷人’一絕,顯然不是等閒之流。”
他移步走到山岩處,這頭飛禽已給少女摔成一堆稀糊的血槳,卻入木三分,
堅硬如鐵的山石,竟給她打了一個拳大的窟隆!
施鳴峰看得憤慨不已:“這少女何其殘忍,為要炫耀自己功力,將這頭無辜
的飛鳥,活生生的弄死!”
施鳴峰在小鎮上住宿一晚,翌晨,往鎮街一端走來……這天,巧逢鎮上趕集
的時候,大街上,人眾熙攘,十分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