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也隨著鬆動,另一抹神識便隨著漸漸甦醒了過來。
與五年前同樣的場景,皇帝再次臥病不起,那花白頭髮配上枯朽的面容,看上去比那時要蒼老許多。
江策看著他這般模樣,心裡那點氣惱便跟著消了,事已至此,何必跟一個將死之人計較。
皇帝早已說不出話來,只看著他默默流淚,江策並不是鐵石心腸的人,雖然他並不想與這裡的人有過多的糾葛,但是好歹相處了一段時間,皇帝對他也算得上不錯,說沒有一絲半點的感情是假的。
他給他刷了兩口血,多讓他活些時日,也算是清了這段不必要的情感。
出了皇帝寢宮,江策看著青天白日,心中一瞬間變得豁然開朗,如今他的心境因為道心的提升,比之前要平靜了許多,雖然心中仇恨依舊,但思緒卻不再被那恨意佔滿。
他開始思考回去以後怎樣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這是他之前的三十年很少思考的事情。
那麼復仇的第一步,他必須得回到那邊。
也許並不是他一個人在努力,他看向身邊跟著的雍無端,臉上露出一抹淡笑。
雍無端看著他臉上的笑,心神微晃,他伸出手來想要觸碰,卻很快回過神來,有些尷尬的收過手,他輕咳一聲,對他道:“策,跟我去見個人可好?”
江策想了想便應了下來,他心中有些好奇,到底是什麼人能讓太子這麼記在心上,他一醒過來就要帶他去見面。
穿過一道又一道的鐵門,守門的侍衛比皇宮中的普通侍衛等級要高上一兩級,江策一路走來,心中好奇更甚。
“這裡是天牢。”雍無端適時的在他身旁解釋一句。江策瞭然,關押重刑犯的地方,確實不是外邊普通的牢房可比。
起先還有獄卒引路,越往裡便連獄卒都不能進了。
常年不見陽光的地方,充滿了一股陰暗潮溼的氣息,江策眉頭微皺,直接閉了呼吸,隨即將護身氣勁擴大了些,把身旁的雍無端也納入其中。雍無端只覺周身氣息瞬間變得清新起來,心中明朗,對江策感激一笑。
江策看得一愣,真像……真像凡賜剛變成人的時候……
“到了,便是此人。”雍無端用鑰匙開啟一扇牢門,那是最裡面的單獨一間,除了一扇鐵門外有侍衛把守,裡面只有一個人靜靜站著。
兩人並未藉助任何火光,達到江策這樣的修為,夜能視物只是基本技能,而雍無端也同樣不用,他從小便能在夜間看見東西。
那是一個和尚,年紀大約五十來歲,雖然身上帶著沉重的鐐銬,但臉上卻是一臉祥和,似乎這牢房對他來說,不過是一間普通的禪房而已。
他此刻正定定的站在門口,目光平靜的看向江策兩人,像是早已預料到他們的到來。
這是江策在“東之極”見過的等級最高的人,二十級,在修真界已是煉氣期圓滿差不多達到築基期的程度。
江策頗有些意外,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遇上這樣的人。不過很快他就想到了原因,這邊是有武林高手的存在的,想必他就是其中之一。
“你來了。”大約是許久沒有說話,他的聲音殘破不全,江策仔細辨認才明白他說了什麼。
江策挑了挑眉,冷笑一聲:“你是誰?”他實在不喜歡這種故弄玄虛的人,有自家那些說話總喜歡說一半的師父師伯們就夠了。
“貧僧法號草燈。”那和尚雙手合十,對江策兩人行了個佛禮。
江策聞言,嘴角抽了抽,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神色,轉身便走。
雍無端不明所以,便也跟著走了出去。
一聲略帶淒厲的喊叫突然在兩人身後響起,“你,你可還記得大明湖畔的容嬤嬤!”
江策腳下一個踉蹌,面目一瞬間扭曲,多年來的高人形象差點毀於一旦。
雍無端見狀,趕緊在後面扶了他一把,語含關切的問道:“怎麼?可有哪裡不適?”
江策對他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他恢復一臉冷淡,轉頭看向站在牢房裡的草燈和尚,目露兇光,一字一句道:“說清楚,不然饒不了你!”
那和尚被他嚇得一哆嗦,臉上的祥和差點沒繃住,他深吸口氣,唸了兩句佛號才平靜下來。
“看來……你便是這次從那邊過來的仙人。”
江策聽他這話,大約也能猜到這人便是老皇帝口中的前朝餘孽,法號叫什麼草燈,果然是如老皇帝說的那樣,日子過得逍遙無比吧。
“剛才那句話,你從哪聽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