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妙子的面具只可以騙騙不認識嶽山的人,像祝玉妍這種宗師級的武學大師,只要給她看過一眼,便不會忘記,何況更可能是素識。
他進廳的原因,是為了方便落河而遁,因為後面的廊道已給白清兒、常真、法難三人堵住了。
必要時他可偷襲鄭石如,拿他作擋箭牌。
只要能阻慢祝玉妍片刻時光,他便有被窗裂壁而逃的機會。
祝玉妍靜若不波井水,冷冷的透過臉紗,對他深深凝視。
他雖不能瞧到她的眼睛,卻可直接感覺到她的眼神。
徐子陵手按刀把,登時寒氣漫廳,殺氣嚴霜。
祝玉妍不知打甚麼主意,竟沒有立即揭破他這冒牌貨,還出乎所有人料外的優優嘆一口氣,緩緩道:〃其他人都給我出去!〃
徐子陵暗忖這是要親手收拾我哩。
正猶豫該否立即發動,偏又感到祝玉妍沒有動手的意圖,委決難下時,鄭石如等已退出廳外,還關上門子。
祝玉妍長身而起,姿態優美。
徐子陵心道〃來了〃,全神戒備。
祝玉妍搖頭嘆道:〃你終練成了『換日大法』,難怪不但敢重出江湖,還有膽來向玉妍挑戰。四十年了,仍不能沖淡你對我的恨意嗎?〃
徐子陵心中劇震。
我的娘,難道她竟不知自己是冒牌貨嗎?千百個念頭瞬那間閃過靈臺。
唯一的解釋是這副面具確是依據嶽山的容貌津心泡製的,而自己的體型更又酷肖嶽山。
當然他的氣質、聲音、風度與嶽山迥然有異,但由於祝玉妍心有定見,以為嶽山躲起來練甚麼只聽名稱便知大有脫胎換骨功效的〃換日大法〃,故以為他的改變是因練成此法而來,竟真的誤把馮京作馬涼,當了他是真的嶽山。
不過只要他多說兩句話,保證祝玉妍便可識破他。
但他卻不能不說話。當日他和寇仲、跋鋒寒三人聯手對抗祝玉妍,仍是落得僅能保命的結果。自己現時雖說功力大有津進,但比起祝玉妍仍有一段距離,能不動手矇混過去,自然是最理想不過。
徐子陵只默然片晌,便冷哼一聲,踏步移前,直至抵達祝玉妍右旁的艙窗處,才沉嘶啞的聲音道:〃你仍忘不了他,四十年了,你仍忘不了他!〃
祝玉妍不知是否真的給他說中心事,竟沒答他。
徐子陵這三句話,內中實包寒無窮的智慧。
對於祝玉妍那一代人的恩怨,他所知的僅有從魯妙子處聽來的片言隻字。
照魯妙子所說,他因迷戀上祝玉妍,差點掉了命,幸好他利用面具逃生。
這張面具,便極可能是令他變成〃霸刀〃嶽山的這張面具。
有兩個理由可支援這想法。
首先,就是魯妙子的體型亦像徐子陵般高大軒昂,當然是與嶽山本身的體型非常接近,否則現在徐子陵就騙不倒祝玉妍。
其次是以祝玉妍的眼力,就算魯妙子帶上任何面具,祝玉妍也可一眼從他的體態、動作、氣度把他看穿。在這種情況下,只有扮作她認識的另一個人,又肖似得毫無破綻,才有希望瞞過她。
如此推想,嶽山、魯妙子和祝玉妍三人必然有微妙而密切的關係。
徐子陵這幾句話,實際上非常寒糊,可作多種詮釋,總之眼點在人與人間在所難免的恩怨情恨,怎都錯不到那裡去。
這時他雖隨時可穿窗遁河,但又捨不得那麼快走了!
廳內一片難堪的沉默,只有碼頭處傳過來腳伕上落貨物的呼喝聲和河水打上船身的響音。
祝玉妍語氣轉冷,輕輕道:〃你看!〃
徐子陵轉過身去。
祝玉妍舉手掂臉紗,掀往兩旁,露出她本是深藏紗內的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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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觀察了好一會,仍沒有潛上敵船的好方法,不但因對方有人在甲板上放哨,更因碼頭處亦有敵方派遣了監察任何接近的疑人。光天化日下,再好輕功也要一籌莫展。
李小子有船在此當然是合情合理的事,可是那個箱子卻大有問題。若他沒有猜錯,箱子內藏的該是一個人,否則就不用開氣孔。
這人會是誰呢?寇仲沉吟半晌,終於把心一橫,大步朝敵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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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陵一看,登時呆了眼睛。
歲月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痕跡,橫看豎看,都是比□□大上幾歲的青春煥發的樣兒。
在臉紗半掩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