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嘆道:〃若我就這麼給嚇得屁滾尿流,龜縮不出,下半生的日子怎麼過?〃杜伏威搖頭道:〃話不是這麼說的。昔年韓信亦有胯下之辱,所謂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你躲回彭梁的大本營去,師妃暄能奈你們甚麼何。但像你們目下般投向關中,只是以卵擊石,螳臂擋車,不自量力的行為吧了!〃寇仲雙目奇光迸射道:〃不能力敵,便要智取,總會有辦法的。〃
杜伏威邊行邊哂道:〃只看師妃暄對你兩人的行蹤瞭如指掌,便知你們落在絕對的下風,只有捱扛待擒的份兒。〃
寇仲灑然笑道:〃爹該比任何人都明白,由出道開始,我們一直捱打,到今天這形勢仍沒好轉過來,只是對付我們的人愈來愈厲害而已!只要我能安抵關中,恐怕寧道奇也要視我為夠資格的對手。〃
杜伏威停下步來,仰天笑道:〃寇仲畢竟是寇仲,我也幹再勸你,只盼你能免去被擒之辱,我們就此為別。〃
寇仲恭敬施禮,斷然離開,才走數大步,杜伏威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道:〃尚有一事忘記告訴我兒,就是李密正式臣服李家,還率眾入關,此事轟傳天下,更添李家的聲威。〃
寇仲一震停下,苦笑道:〃還有甚麼其他的壤訊息?〃杜伏威豪情忽起,拍手唱道: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杜康就是造酒之神,可見杜伏威無意爭逐江湖,只想退隱的心態。
歌聲遠去。
寇仲沒有回頭,感受杜伏威歌聲中的荒涼之意,心中感慨萬千。
識時務者為俊傑,在這方面他寇仲顯然不及老爹杜伏威,但這正是生命最有趣的地方,從不可能中追求那微妙的可能性。
他現在最想見的人是徐子陵。
第二章 一場虛驚
徐子陵依林朗的指示來到秘巢時,雷九指、林朗和公良寄正憂心仲仲的等候他和寇仲,徐子陵聽罷立即猜到那人是杜伏威,笑道:〃那確是他的義父,諸位放心。〃
同時心中大惑不解,杜伏威乃江淮軍的龍頭大領袖,怎會孤身一人到蕭銑的地頭來?而且對寇仲全無惡意。
正思量間,林朗低聲問道:〃那怪人是否江淮軍的『袖裡乾坤』杜伏威?〃因杜伏威的形相特異,林朗事後終於猜到是他。
徐子陵迎上林朗和公良寄充盈好奇光芒的兩對眼睛,微笑道:〃我當你們是自己兄弟才說實話,不錯,那人正是橫行江北的杜伏威,兩位亦不難猜到我們是誰。〃
林朗一震道:〃弓爺這模樣是假的啦!〃徐子陵脫下面具,露出俊秀無匹的臉容,淡然道:〃在下徐子陵,見過林兄和公良兄。〃
兩人為之目瞪口呆。
好一會林朗始能籲出一口氣道:〃那另一個當然是名震天下的『少帥』寇仲。真想不到,嘿!〃公良寄爇淚泉湧,感動萬分的嗚咽道:〃難得徐爺這麼古道爇腸,讓小人的家當失而復得,小人來世結草銜環,也不足報大爺的恩典於萬一。〃
雷九指伸手摟上公良寄肩頭,哈哈笑道:〃為何要哭哭啼啼的,萍水相逢也可作兄弟啊!兄弟間為何要謝來謝去?〃徐子陵不好意思的道:〃公良兄言重,正如雷兄所說,大家兄弟計較來作甚麼,更不要爺前爺後的弄生疏了。〃
林朗激動的道:〃好!徐兄這麼說,那大家以後就是兄弟,就讓小弟弄些酒菜來為大破'點石成金'賴朝貴一事慶祝。〃
公良寄拭去淚跡,興高采烈的道:〃我最拿手就是火鍋子,林兄有甚麼好材料?〃林朗站起來道:〃我早想到可能要躲在這裡避避風頭,故糧貨充足,想知道有甚麼隨小弟到灶房看看吧!〃公良寄歡喜的跟他去後,雷九指皺眉道:〃所謂逢人只說三分話,你這麼對他們推心置腹,不怕出問題?〃徐子陵淡淡道:〃我這人一向憑感覺行事,經過多天的相處,林朗和公良寄都是值得交往的人,我是真的當他們是朋友。〃
雷九指讚許道:〃子陵對人確是沒有任何架子。我見過不少所謂江湖名人,不是拒人於千里之外,就是自重身份,講究名氣地位身家,教人看不順眼。〃
徐子陵微笑道:〃這些只是不成氣候的人!像李世民師妃暄之輩又何須對人擺架子來顯示身份地位?而我則更沒有炫耀的資格,只是僥倖混出點名堂,其實一無所有,浪得虛名。〃
雷九指待要說話,寇仲神色平靜的走回來,閒話兩句後,扯了徐子陵到後院的小亭說話,先問徐子陵為何除下面具,才把杜伏威代傳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