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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逗她了,斂起笑鄭重其事地道:“阿蠻,居士心中擔憂,昨晚輾轉一夜沒睡,才催我速來,只為交代你一句話。”

“什麼話?”蘇令蠻肅了容。

“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

蘇令蠻若有所思,麇谷居士雖則脾性古怪,可從來不會無的放矢。既是讓她稍安勿躁,便是提醒她此時不宜輕舉妄動,時機未到。

可覆離子之毒,無色無味,實在讓人防不勝防;若不揪出身邊的釘子,她怕是連睡覺都不安生,總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狼冶似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也不欲與她詳說,反倒提起了另外一事:“阿蠻可知當年麇谷居士因拒絕為——”,他抬手指了指天,接著道:“治病而導致甲士臨門之事?”

“如雷貫耳。”蘇令蠻面上浮起一絲敬仰,此事一出,麇谷居士名聲更盛,時人重風骨,麇谷居士以不媚權貴躍居名士第一流,受眾人追捧。

“當年我尚且年幼,整日裡惶惶不可終日,只記得居士友人紛紛勸他逃離,唯居士穩如泰山,半步不挪,只丟了四個字,稍安勿躁;果然——最後宰輔出手庇佑,居士亦逃過一劫。”

“居士審時度勢之能,非一般人能及。”

蘇令蠻恍然。

難怪麇谷居士這般臭的擰脾氣非但沒被人收拾,反倒混得風生水起的。

她從前不知其中尚有這麼段曲折,可不知怎麼的,一顆顛簸許久的心驟然安定了下來。蘇令蠻突然覺得,她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一件事,大抵便是去了那座野山林,撞見了一位脾性古怪的老居士。

花廳內壁燈幽幽,兩人一坐一站聊了許久。

漸漸的,外間僕役家丁的動靜漸漸傳了進來,東方泛起一絲魚肚白,天光破曉,晨曦初露。

狼冶抬腳便走出花廳,在廊下深嗅了一口氣,負手感慨道:

“這常年蹲在深山老林,都快忘了人間的煙火氣了。”

“山林清幽,無那閒雜煩心事,難道不比這庸擾世間更好?”蘇令蠻跟了出來,指尖微微探出袖子,被這冷氣一激又收了回去。

僕役來去,見到她都紛紛停步問好,巧心綠蘿隨侍一旁,皆姿態恭謹。

“呔!”狼冶猛地給她一個爆炒栗子,蘇令蠻捂著額頭瞪他,卻聽郎君歡快的聲音響起:

“阿蠻,莫要再皺眉頭了,都快與居士差不離了!小小年紀學那禿驢作甚?老氣橫秋!照我看啊,若哪一日真要你歸隱山林,你又要嫌這日子死水一潭,過得沒趣了。”

蘇令蠻扁了扁嘴,到底沒反駁,心裡面門清——

狼冶說得極對。

她自小雖受盡嘲諷,可也是錦衣玉食裡過來的,吃得珍饈美味,穿得綾羅綢緞,過慣了花紅柳綠、奴僕成群的日子,再去做那山野之人,雖也能湊合著過,卻未必能適應得了。

狼冶抬頭看了看天,抬步要走,待行了幾步,似又想起什麼,在懷中掏了掏,轉身遞來一隻圓溜溜胖嘟嘟的瓷盒,其上一張美人臉尤為醒目。

“此為何物?”

蘇令蠻下意識顛了顛,湊近鼻尖,還隱隱能聞到一股幽曇之氣,沁人心脾。

“居士此前不是答應過,要給你個養膚方子?呶,這便是了。他特特親自給你調製了一罐,還巴巴催我送來,若不是我一直跟著居士,都要以為你是他在外偷生的親閨女。”

狼冶語聲幽怨,他跟了居士十幾年,可都沒享受過這等貴賓待遇。

蘇令蠻嘴角翹了翹,一雙眼眯成了一條縫:“居士好眼光!”

看著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蘇令蠻,狼冶也是沒了脾氣,只囑咐道:“我來也是好叫你知曉,這罐子凝脂便是墨國師當年問居士要,也只得了一張方子。”

奈何蘇令蠻心思已被墨國師三字吸去了注意力,只隨便胡亂點了兩下頭便打發了他去,一雙眼珠子直勾勾地盯著這小小的瓷罐不放,儼然一副失魂模樣。

也不怪蘇令蠻如此失態,大梁朝誰人不知,墨國師已過耳順之年,卻仍有一副雪緞子般的肌膚,乍一眼看去便如鮮妍婦人似的——

世上沒有一個女兒家能抵抗這等誘惑。

何況這蘇令蠻不過十四的年紀,便沒了嫁人之意,卻還存有一顆蠢蠢欲動的愛美之心。

蘇令蠻只覺得心裡頭有個小人兒在一個勁兒轉圈圈,手中的瓷罐哪哪都順眼,便那粗劣的美人臉都覺得是傾世之色了。

“二娘子,小郎君走了。”

巧心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