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披衣出了門。
聞人野已經是等了很一會兒,一忽兒跺腳一忽兒搓手,院中廊下密密掛了一排曬乾的玉米,總有一股子清甜香鑽入他鼻子,聞人野嚥了口口水,他已經快兩頓不食了。
夜漸漸淺了,稀薄的濃霧籠罩著大地。
聞人野一眼便發覺主公已經恢復了本來面目,難得心情舒緩地問:“如今城中情勢如何?”
聲音放得極低,似是怕驚擾了什麼。
聞人野一邊感懷於主公對蘇二娘子的貼心,一邊將城中情況細細說來。自燈市大火燒死燒傷百人,京畿衙衛忙得是焦頭爛額,當日一隊佩刀京畿衛因捲入人群,竟也死了兩人,最近入城出城都要比平時都嚴上許多,宵禁更是提前了一個時辰。
聞人野觀主公神色,提起他事:“林侍郎府已經建起了靈堂,亮起了白幡,大約是小郎君死得不甚光彩,只聞哭聲陣陣,倒是未曾打扮,而林侍郎本人倒沒甚動靜。”
楊廷不置可否。
林侍郎自來便是個耍花腔的好手,何況這事本身便不宜鬧大,林天佑劫掠良家子站不住理,只是私底下不知憋著什麼壞水。
“倒是……有一樁事,小的覺得蹊蹺。”
“說來聽聽。”
“今日下午,杏花弄那婦人的與小丫頭的屍體被人發現,因無人認領,直接送去了義莊,京畿衙衛抽出人手去驗屍之時,竟然發現那兩具屍體憑空不見了。”
楊廷似有所料,“唔”了一聲,“無妨。”
“讓你帶的東西都帶來了?”
聞人野面上登時露出古怪之色,張叔兩個多時辰前拿了張附有主公字跡的令牌,堂堂威武侯金令出示竟然只為了給女子的小日子用,真真是……有辱斯文。
所幸這事無須他親自去辦,他邊腹誹著邊回身去馬上取了包裹遞過來,包裹打得嚴嚴實實,楊廷伸手接過來,冷淡地道了一聲:
“行了,回吧。”
聞人野知幾退下,上馬之時不自覺又回望了一眼,恰見掩門時主公露出的小半張側臉,那些不近人情的冷雋凌厲一瞬間收起,露出了不曾被人窺探過的溫柔。他呆了呆,繼而打馬走了。
蘇令蠻醒時,楊廷已經不在身邊。
她揉了揉眼睛,發覺身上套著的粗布褐衣換成了曾經在楊廷那見過的松江布中衣,雪白柔軟,蘇令蠻不知想起什麼,立時頰生飛雲。
……莫不是,他換的?那便不是都看見了?
張嫂進門時,恰見到這一幕,見小娘子呆呆地坐在床上,看著身上的中衣臉紅,哪還不知道她想什麼,笑道:“今晨一大早,小郎君便給了我一個包裹,讓給小娘子換衣。”
蘇令蠻這才緩了口氣,一邊下榻一邊問道:“他人呢?”
“小郎君道出門有些事要辦,囑咐莫要驚擾了您,說起來小的還從未見過小郎君這般模樣,簡直是將二娘子您放在心尖尖上似的,一點委屈都不肯讓您受,這不?連裡到外的衣裳都置辦好了。”
蘇令蠻這才注意到榻旁小几上整整齊齊地放了一疊衣裳,從肚兜、褻褲,到中衣、外裙一套齊全,繡邊做工精緻,顯然是所費不靡。只是……
她伸手將几上滿滿一堆的月事帶取了一個過來,看得出比張嫂用的好上不知多少,不再是粗布,而是柔軟的細麻布,面上幾乎是紅得發紫,半嗔道:“張嫂,他怎麼……”
連這個也辦了。
“小郎君恐怕是怕您用不慣。這月事帶可是城中濟仁堂出的好東西,跟咱之前給您的不一樣,裡邊可不是那草木灰,是用特意配好的藥水浸泡過的細麻蓑布墊了一層,又柔軟又舒服,只就這麼一個小玩意兒,得一百文一個,還得用一次丟一次,尋常人家可用不起。”
蘇令蠻到底年紀小,無法與張嫂這般自然地提起月事,熱意久散不去。
她拍了拍臉,仔細梳洗過後,便換上楊廷準備的外裳。一身桃粉齊胸襦裙,外罩淺一色的大袖明衣,裙襬垂墜如流水,這般豔的桃粉但凡膚色不夠白不夠細,便會顯得又黑又怪,偏蘇令蠻穿著,便跟將一整個春天都穿在身上似的,眼波流動處,便是春意橫生。
癸水來時的痛楚彷彿也解了些。
她試著去後廚幫張嫂忙,卻被張嫂央著趕了出來:“我的少夫人哎,廚房髒,你這一身要在這磕著碰著勾著了,我可賠不起。”
蘇令蠻無奈,便乾脆支著下頷等朝食,一碗小米粥一碟子醬蘿蔔,吃起來倒是爽口開胃。
“不必等他們啦,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