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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部分

七寸處劈頭斬去/解放軍一出“捉放曹”演得極為成功/姜永豐說:

人可不能貪天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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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8年,金廈戰場的主角固然是一尊尊腰圍身段不等的大炮,但若缺少了那些舒展著銀翼在天際間纏鬥博殺的機器,那場攪動了地球的炮戰便成了立體感動態感不強的平面團,轟轟烈烈有餘,扣人心絃不足。

在一部有聲有色的戰爭活劇中,先於炮戰發生的空戰,是大幕開啟前的緊鑼密鼓,亦是大幕開啟後的管絃鳴和。

深入研究後發現,“八·二三”之後的臺海空戰是很有趣味的歷史現象。與撲朔迷離繚亂障眼的地面景色不同,飛行器在一覽無餘的三維空際塗抹出簡捷明快的航跡,似乎僅寥寥幾筆,便勾勒出了那場戰爭諸多因素相互作用制約的特點,各方複雜的關係和微妙的心態也立刻讓人參得透透。

大陸方面嚴厲而無情的炮擊,在臺北軍方和高層引發了一場非正式非公開的研討和辯論,題目:要不要使用臺灣的空中力量?如何使用臺灣的空中力量?

言辭上,幾乎所有的人都是鷹派。因為如欲儘快打破封鎖,拯救金門於水火,合乎邏輯的軍事行動就是對共軍炮陣地實施大規模的空中打擊。為什麼“不”呢!與其命中率極其有限地開炮還擊,還不如動用空軍轟炸掃射來得迅速、簡易、過癮和有效。此念頭如一條毛毛蟲,一直在臺灣高階將領的心頭癢癢蠕動。

胡璉就一直抱怨:“金門在中華民國手中,為什麼要遵守毛共的‘規定’?飛機援助到中國(臺灣)空軍手中,毛共轟擊金門,中國(臺灣)空軍何故無權掃射敵人的炮位?中國(臺灣)空軍可以在海峽擊落毛共米格機,何故不能進入大陸打毛共的空軍基地?”

同樣的意思,郝柏村則表達得更直白一些:我政府行動尚在縛手縛腳階段,實際上此種邊打邊談是對共軍有利的,因為我軍處於捱打地位,處於只准捱打不準還手之苦境。這種戰爭實在是不可思議的,其奇怪現象有如下列:空軍只可以在天空行空戰而不能協同地面作戰……事實上是限定我們在不利狀況下捱打, 否則就是“犯規”。“國防部長”俞大維博士當然也是堅定的主戰派人士,他完全贊同前線諸將領的主張,只是想法大概更反映了“總統”的意見,多了一層比將軍們老謀深算的思考:果斷使用空中打擊力量,不但可將共軍炮位夷為平地,而且有可能很快將第七艦隊的航母編隊牽扯進戰爭中來,迫使老美飛行員在臺海上空與大陸空軍對決。於是,俞大維每同美軍協防司令斯穆特將軍會晤,都先要訴一番金門的艱難困苦,繼而強調:“因吾人未對敵人炮兵實施轟炸,致使金門現正在逐漸被窒息中。而吾人之軍事準備已完成,只待政治之決定!”

對大陸實施空襲轟炸,金門定會招致大陸的報復轟炸直至轟炸臺灣,而且必將導致臺灣海峽爆發其強度不亞於二次大戰時英吉利海峽上空所發生的大規模空戰,戰爭將立即升級且後果難卜。對此,臺灣不是沒有軍事、心理準備,只是不知在最關鍵的時刻,美國朋友會不會挺身而出,盡全力幫助臺灣?俞大維望眼欲穿地望著斯穆特,期待著華盛頓的“政治決定”。

斯穆特從未乾脆明確地回答,總是顧左右而言他,但有時也會在閃爍的話語中透露出幾句“真言”來。俞大維費力地捕捉著每一個訊號,他自信在同那廝數不清的磨牙嚼舌中,已號準了美國的脈:美國不希望臺灣轟炸大陸陣地,也不贊成臺灣派遣飛機深入大陸作戰。否則,臺灣在大陸空軍實施報復時,將很難獲得第七艦隊的支援。美軍只有在判斷共軍行為已直接威脅到臺灣本島安危時,才會視情做出相適的反應。

事情明擺著,山姆大叔不想也不太可能為了那個確實可憐但無足輕重的小島同中共開戰。而任何不能讓美國佬同毛澤東直接較量的計劃都是愚蠢的計劃——清醒的俞大維對此始終保持著足夠的明智。

於是,言辭上的鷹派們在實戰中又全都是乖乖的鴿派。

胡璉就是這樣一位能夠模範執行上級政策規定的典範。戰鬥激烈時,有臺灣戰鬥機兩架,已到達金門上空,作戰中心請示:“要不要我機攻擊敵人炮兵陣地?”胡長官用堅強的意志壓制住那個在五臟六腑中躍躍欲試的衝動,言不由衷但斬釘截鐵地回答: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

臺灣空軍所擬定的轟炸大陸炮陣地、機場、交通幹線以及深入大陸空戰的作戰計劃一次又一次被否定。美國的戰略利益像一頂緊箍咒,限制約束著臺灣空軍的行動,使其在戰場上施展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