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組成猛士之旅派駐要塞。此等胸襟,耿耿可對日月,何來尾大不掉?何來狼子野心?!”
蘇秦這番話當真令元老們心驚肉跳了!果如蘇秦所說,孟嘗君交出封地、交出門客,這變法還有誰能阻擋?驟然之間,元老們竟是放聲嚎啕起來。
齊宣王厭惡的揮揮手:“下去下去,再有此等蠱惑之辭,重重治罪!”元老們灰溜溜的出殿了,那三幅血書卻被蘇秦指派的內侍留了下來。
五、東海之濱雷電生
元老貴胄們公然發難,竟促使齊國政局發生了急驟的變化。
齊宣王本來是打算推行一種漸進性的變法,慢慢消磨元老貴族層的憤懣。但在十元老血書喪服鬧殿之後,齊宣王感到了一種騎虎難下的難堪。貴胄們已經對變法打出了鳴金收兵的號令,變法大臣也已經與元老們做了面對面的較量,剩下的就看他這個國君如何決斷了。若按照原先謀劃按部就班的慢慢來,就是兩面丟失人心:既不能滿足元老們的要求,也使變法新派失望。若停止變法,罷黜蘇秦與孟嘗君,則無異於王室接受了貴族的挾制,而且將永遠受到舊貴族們的脅迫;演變下去,難保田氏王室不會成為當年的姜氏公室,被人取而代之!齊宣王雖然沒有雄才大略,但保住王業社稷這一點還是不會退讓的。那日元老們出宮後,齊宣王心神不定,也沒有與蘇秦孟嘗君再商討,便將自己在書房關了一日,反覆思忖,竟只有一條路可走。
次日掌燈時分,蘇秦與孟嘗君奉詔從秘道進宮,君臣三人商議了整整兩個時辰。臨淄城樓的刁斗打響四更時,蘇秦與孟嘗君便出宮了。臨淄城兩座最有權勢的府邸便立即忙碌起來,滿府燈火通明,大門快馬連出,官署吏員穿梭,竟是大戰在即一般。
早晨起來,國人驚訝的發現臨淄變了!
城門、官市與行人過往的街口都貼上了一幅幅白絹大告示,下面還有小吏看守著給行人讀講;王宮、城門、官署的守軍兵將都變成了生面孔;向來人頭攢動熙熙攘攘而為中原人所歆慕的齊市六街,每個進出口竟然都有了一排長矛大戟的武士;但最令人乍舌的,還是每座元老貴胄的府邸都被甲士圍了起來,每三步便有一支長矛閃亮,當真令人心驚!
趕早市的國人們全湧到了白絹告示下,聽小吏一念,原來是齊國要變法,讓國人百姓們各安其業,毋得聽信妖言,若有傳播妖言者,治重罪!看看並沒有增加賦稅,也沒有緊急徵發,人們便心中稍安,暗暗長吁一聲,又忙活自己的生計去了。於是,早市漸漸的又恢復了熙熙攘攘的交易。
最熱鬧的是那片六尺坊。這六尺坊街道不甚寬闊,卻都是高大府邸相連,平日只有車馬進出,行人卻是寥寥。按照官定名稱,這條街叫做玉冠街,“六尺坊”只是市井國人的叫法而已。“六尺”,說的是軺車上的傘蓋:大凡六尺傘蓋的軺車,都是高爵高官,而這條街進出的軺車幾乎見不到四五尺的車蓋,於是市井間便有了“六尺坊”這個叫法。這個別稱響亮生動,於是眾口鑠金,玉冠街本名竟被臨淄人淡忘了。
陳玎的府邸便在六尺坊的中間地段。他是老軍旅,雖然年邁,卻是每日四更必起,梳洗完畢便在雄雞聲中練劍品茶。前日入宮鎩羽而歸,一肚子憤懣,本想立即到天齊淵找騶忌再行謀劃,但想想還是按捺住了。去得急了,這個老琴師又要笑他沉不住氣了。但更重要的是,陳玎要看看齊王這幾天的動靜。他料定,元老們的血書進諫縱然不能使齊王回心轉意,也必定給齊王激了一盆冷水,嚇了他一大跳!必定使他冷靜思慮,放慢變法的步子,疏遠蘇秦與孟嘗君。存了這個想頭,陳玎倒也沒有過分折磨自己,照樣四更離榻,練劍品茶。這日早早起來,在淡淡海風中練完了劍,便在池邊茅亭下好整以暇的煮起茶來。清晨煮茶,陳玎從來不用僕人,都是自己動手,為的是要煮出當年軍營那種粗釅的茶味兒,僕人侍女們卻是做的太精雅,沒了那股粗樸的土腥味兒。
天將拂曉,陶壺在紅紅的木炭下已經滾開了,正要濾茶,陳玎突然聽得門外一片沉重急促的腳步聲——兵卒甲士,至少三個百人隊!他霍然起身,長劍一提,便大步流星的奔門廳而來,走到廊下,便見門外車馬場正有三個全副長兵的百人隊咵咵咵開來!守門家兵驚慌的在廊下擠成了一堆,七手八腳的便要關閉大門。
陳玎大喝一聲:“住手!老夫是關門將軍麼?”家兵們膽氣頓生,便嘩啦啦排列在陳玎身後。陳玎卻擺了擺手,一個人大步赳赳的來到官兵面前:“來者可有王命?”帶隊千夫長亮出手中一支碩大的令箭高聲道:“上將軍令箭在此!凡六尺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