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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張儀悠然笑道:“越王神明,張儀自然是有所圖而來。”

“噢?求官還是牟利噢?”

“張儀有一癖好,酷愛名劍。此來為求越王一口名劍也。”

“噢?一口名劍?”越王目光閃爍,打著哈哈道:“本王之意,張子做我越國上大夫,如同范蠡一般謀劃軍國大事!本王封你一百里土地如何?那名劍頂得白魚美酒麼?”

張儀強忍笑意,一本正經道:“張儀布衣閒散,四海漂泊,不善居官理事,豈敢與范蠡相比?能得越王劍一口,張儀生平足矣!”

“噢哈哈哈哈,好說好說!”越王打著哈哈躊躇踱步:“張子求劍,有個名目麼?”

“張儀斗膽,敢求蚩尤天月劍。”

“噢——?”越王大為驚詫:“你如何曉得這蚩尤天月劍?”

“生平揣摩名劍,張儀知道,惟有越王藏有蚩尤劍。”

越王姒無疆急得面紅耳赤:“不不不!聽噢:這蚩尤天月劍,連本王也是隻聽過沒見過,據先人留言,蚩尤劍數百年前已經流入中原了。噢,對了!你若能找到蚩尤劍,你就來做越王,本王給你做上大夫噢!”急迫之情,顯見是個大大的劍痴。

“噢——,”張儀不自覺學著越王腔調,沮喪的長嘆一聲:“還是你做越王,我卻只要名劍便了。張儀是個劍痴,慚愧慚愧。”

“噢哈哈哈哈!同道同道!”越王大笑著:“張子獻大計與我,豈能沒有回報?來人,取龍泉劍出來!”

“龍泉劍?張儀如何聞所未聞?”

越王又是一陣得意的大笑:“越劍之秘,豈是中原人所能盡知噢?大越西南有甌水,知道麼?甌水有山溪一道,從高山密林湧出,匹練洶湧,大有氣象,鑄劍師名為龍泉溪。這龍泉之水噢,鑄劍一絕!當年的吳鉤,就是越國鑄劍師在龍泉溪建爐鑄造。龍泉劍,吳鉤之神品噢!張子見識見識了。”

張儀心下暗暗嘆息,說到鑄劍,這個姒無疆倒是比軍國大事有見識多了;此等劍痴玩物有餘,可上天卻偏偏讓他們治國理民擔一國興亡之重任,真乃上蒼作孽也。正在嘆息感慨間,一個鬚髮花白的內侍捧來了一個陳舊暗淡的長條紅木匣,恭敬的放置在越王案頭。姒無疆恭敬起身,向木匣深深一拜,然後抖起絲衣大袖,小心翼翼的開啟木匣,鄭重其事的招招手:“張子請來看噢。”張儀走過去一看,見木匣中又有一個長方形的青銅匣子,銅鏽班駁,頗有古董氣韻。姒無疆伸手摁了一下青銅匣中央邊緣部位的一個凸起銅筘,只聽“噹——!”的一聲,銅匣彈開,一柄彎月形的劍器卡在金紅的絲綢之中,紫紅色的皮鞘,竟似清秀的處子躺臥在朝霞中一般,幽靜而羞澀。

“張子,請來品評這龍泉吳鉤噢。對了對了,先要拜劍噢。”

張儀本是照葫蘆畫瓢,學姒無疆的樣子裝做一個真正的劍痴,卻因了煞有介事,竟得到姒無疆的讚賞。待上前雙手捧起這口彎劍,便立即感到一股沉甸甸冰涼涼的寒氣滲進了骨骼!略微一掂,便聞一陣隱隱約約的金鐵振音。張儀雖然並非劍痴,卻也與蘇秦的劍盲大是不同,是名士中罕見的劍器愛好者,否則不會充做劍痴來了結姒無疆最後的疑慮。一搭手,張儀便知這“龍泉吳鉤”絕非凡品。仔細審量,見這劍鞘竟是罕見的鯊魚皮製作,光澤幽幽,貼手滑爽,與木銅合制的劍鞘相比,竟別有一番神韻;連同劍鞘、劍格看外形,這劍長不過二尺三五寸,形似半月,英挺秀美,端的是一口長短適中的實用格鬥利器!

春秋以來,鑄劍術長足進步,劍器形制也日益紛繁,從五六寸的特短劍(世人稱為“匕首”),到劍身三尺(連劍格當在三尺五六寸左右)的長劍,從窄如柳葉的細劍,到騎士用的闊身短劍,從柔若錦帶的軟劍,到厚重威猛的鐵劍,數不勝數品形各異。但以實際用途而言,長劍在戰國初中期還很不普及,僅僅是國君、豪士、貴族將領的佩劍,極少用於隨身攜帶。最為實用的,還是這種劍身二尺許的“中劍”。所以張儀一掂分量,便覺得這口劍十分趁手。再看劍格,竟是與劍身連鑄,工藝卻是十分的考究。出手一握,掌寬竟是特別舒適。護手的銅檔並不厚,卻是特別的堅挺明亮,毫無鏽蝕。劍格工藝歷來是鑄劍師的門面,一口劍是否名器,一看劍格便知十之八九。

戰國之世,豪華講究的風習已經滲透鑄劍領域,劍格已經不再成型連鑄,而是隻鑄“鐵根”,而後再在“鐵根”上另行裝飾劍格,於是便出現了“木格”“銅格”“玉格”等各種劍格不同的劍器,甚或有豪闊者在劍格鑲嵌珠寶的所謂“寶劍”。劍格連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