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沉凝片刻,皇帝聹道,“四國使者居住的宮殿,禮部安排的不錯啊。”近乎冰冷的話語,帶著一絲狡詐的慍怒。
向昭儀眼皮微跳,皇帝聹這句似褒實責的話,僅僅是因為不滿她協助皇后做出看似恰當無比的安排麼?
離開梨花木雕牡丹暗紅椅,身子一矮,向昭儀跪在地上,欲語凝噎,片刻後淚水漣漣才道:“臣妾請罪……”
四國使者居住的宮殿主要由皇后負責,禮部協助,但事實上,皇后生性軟弱,對掌管後宮之事不甚擅長,更別提處理四國使者來訪之事。她爹是禮部尚書,兩年來她協助那無能的皇后掌管後宮,向家在後宮可謂權勢通天,平日皇后想在後宮做什麼,也得經過向家的允許才可。
“愛妃何罪之有啊!”白皙無暇的手,剛勁有力,輕輕勾起向昭儀精巧的下巴,令她抬首直視皇帝聹,直視他清冷無穩的目光,薄唇吐出溫柔字眼,向昭儀臉上的神情更是楚楚可憐,晶瑩淚水不斷在溼紅眼眶中打轉,幾乎要滿溢位來,卻始終沒有落下,僅是悽楚凝望著皇帝聹,似在訴說自己的無辜委屈,似在控訴皇帝的冤枉猜疑。
的確,她何罪之有,這些事情不是都在他預料之內發生的麼?
若真有例外的話,惟有她的出現。
原本,他以為這輩子永遠不可能再見到她,誰想到,會在那種情況下見到,更沒想到,僅僅是驚鴻一瞥,僅僅是淡若春風的一笑短短几天時間,她冷漠的身影便總是在他腦海中徘徊不去。
那是何等璀璨的淺笑啊?
後宮佳麗,哪個不是成天對他媚笑,不過苦於沒機會在他面前笑罷了,他不記得任何嬪妃的笑容,甚至,在見到她對璃軒溫柔淡笑後,連他最心愛人的笑容也漸漸變的模糊不清。
向昭儀並未察覺皇帝的出神,此時心驚膽戰的她惟恐皇帝龍心難測,將向家推到毀滅邊緣。僅僅兩年時間,朝中左右丞相不知換了多少個,掌握軍權的左相換了十來個,掌握朝政的右相亦換了七八個,每一個都是戰戰兢兢上任,有口難言下馬,皇帝看似漫不經心的一舉一動,輕而易舉攻克他們的城防,讓他們謝恩自盡,不敢有半句怨言,唯一的僅存碩果,是五個月前裝瘋賣傻逃過一劫的穆右相,此後便不知所蹤。皇帝雖未下旨通緝他,但他逃亡之路的艱辛,日後困苦的生活可想而知,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能夠經受多少時間的顛沛流離呢?
“愛妃,”皇帝聹低喚,向昭儀忙應聲,水汪汪的淚眸痴痴凝視著他,等待著他的宣判,“皇后性情溫和,性子寬厚,朕給你權利協助皇后打理後宮,你該盡的嬪妃職責要盡到,該守的嬪妃本分要守好,至於其他的,皇后自會打理,愛妃無須太過勞煩。”
“臣妾……遵旨……”向昭儀故做堅強哽咽道,緩慢垂下頭,看不見她的神情,惟見一滴豆大的淚珠摔裂在地,碎成片片絕望的委屈。
皇帝聹溫柔攙扶起向昭儀,方才還冰冷一片的黑眸充斥著滿滿柔情,若非親身感受過他的冷酷無情,誰會相信他不是個柔情似水的帝王呢?
環住她柔弱無骨的嬌軀,輕吻去她如玉臉龐上的淚珠,皇帝聹輕聲道:“朕允諾了皇后進晚去鳳暄宮,明晚再陪愛妃,愛妃可願意?”
“願意!臣,臣妾願意!”向昭儀忙不迭道,眼底一派驚慌。
皇帝聹滿意一笑,將向昭儀擁入懷中,吻上她嬌豔欲滴的豔唇,吻得狂肆且無情,吻完,便大步流星走出灩陽宮,舉止態度可謂不屑一顧。
自始至終,向昭儀被動的接受著,不敢有一絲一毫反抗的動作,豔眸中的淚水這下真的滾不出來,生怕滾出來的是她如花似玉的人頭。直到皇帝的身影完全消失於陰森黑暗中,她才惶惶跌坐在地,單薄撩人的薄縷緊密貼合著她惹火的玲瓏曲線,冷汗溼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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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涼如水。
擋不住聖駕匆匆,匆匆抬向象徵著後宮最高權勢與恩寵的鳳暄宮。
龍輦上,皇帝聹坐得四平八穩,卻在垂睫沉思,思索四國使者最近會有什麼樣的行動。
向傾城故意引導駱凡心將三國使者的住處安排的十分靠近,其目的他早在第一時間便識破了,結髮十四載,他能不瞭解駱凡心的性子?會不知道她是個沒多少主見的女子麼?她的一言一行,全部受到春夏秋冬的左右,而春夏秋冬是當初他母妃預備等他行過冠禮後送給他做貼身侍妾的,各個都是他母妃精心**下的產物,雖然如今她們的作用改變了,但對他的忠心不曾有半分動搖。駱凡心的一舉一動皆在他的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