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婦人,身量高挑,膚白體端,眉目清秀,兩頰消瘦微帶病弱之態,身穿淺金雲紋褂子,玉色長裙,頭綰桃心髻,插一支大鳳釵,抹額亦是金色的,顯得彩光絢爛。她左手捏一方帕子,右手扶著個小丫頭子,緩緩而行,不急不圖。此人正是梅府的夫人吳氏。
孫夫人一見立即堆了笑臉,迎上前親熱道:“吳姐姐怎的突然來了?真是貴客稀客,早些知會一聲,我定要到門口去迎迎你了。”說完親自去攙吳夫人的胳膊。
吳夫人含笑道:“一大清早就過來,怕是我叨擾了。”
孫夫人口角帶笑道:“姐姐說哪兒的話,你來,我巴不得呢。平常可是請都請不來的。前些日子聽說姐姐病了,不知身子好些了沒?”
吳夫人道:“已經好多了。達哥兒也不知從哪兒尋了個外省的名醫給我瞧病,又巴巴湊齊了方子上的藥,知道我厭惡藥汁味苦,便團成了指甲大小的藥丸子,每日都要吃上七八丸,都快成藥罐子了。”
孫夫人嘆道:“吳姐姐有福,達哥兒真是個頂頂孝順的孩子,又雪團一般聰明,文武雙全的。若是我兒子能及得上達哥兒萬一,我也便知足了。”
吳夫人聽旁人讚自己孩兒,心中自是歡喜,與孫夫人一路說笑便進了待客的宴息。一進門便瞧見個身穿藕荷色紗衫的女孩兒正坐在椅上做針線,那女孩兒見有人進門忙站了起來,盈盈一拜,舉止落落大方。
吳夫人見那她生得嬌俏玉白,粉面含笑,不由心生喜愛,對孫夫人道:“這是妍玉吧?我已有些時日未見到你家的女孩兒了,竟快不認得了。”說著由孫夫人攙扶著在炕上坐了。
孫夫人笑得見牙不見眼,道:“她正是妍玉。”說著招手道:“快來,讓你吳姨媽好生看看。”
妍玉走上前拜道:“見過吳姨媽。”
吳夫人笑道:“真是好孩子,已經出落得這般標緻了。”
孫夫人道:“原先妍兒還小的時候,她大姐便說她日後定是個美人,我只當說笑罷了,如今看來,也只是氣派稍微趕得上她大姐而已。”
孫夫人說這番話是要勾著吳夫人贊妍玉的,好再引出別的話兒接著贊妍玉的好處。妍玉聽了心中暗喜,剛想開口表白一番,卻聽吳夫人又道:“妍丫頭確實生得好,可見府上會極會調教,不如將府上的幾個姑娘都喚來讓我瞧瞧罷。”
孫夫人聽了面上一僵,只得命人將姝玉、紫萱並大兒媳紫菱一併喚了來,吳夫人見一個贊一個,待都看完,喝了一口茶道:“是不是還差了一個?我記得府上應該有個五丫頭叫婉玉的,怎不見她了?”
孫夫人心裡一沉,面上笑道:“婉玉昨兒個從柳府回來便得了病,正在床上躺著呢,怕把病氣過給姐姐,故而未叫她來。”
吳夫人道:“哦?不知是得了什麼病了?可曾看了大夫?”
孫夫人道:“不過是普通的風寒罷了,已吃了藥,如今怕是已經睡了。”
吳夫人嘆了口氣道:“實不相瞞,此次來正是有事麻煩貴府。如今我那小外孫抱來梅家養了,可他昨晚哭鬧了一宿,還將晚上吃的都吐了,幾個極有經驗的老嬤嬤都哄不好,直到今兒個清晨才鬧累了睡過去。我看著孩子心疼,一時之間又找不到可靠的人兒,我聽達哥兒說,原先在楊家,均是婉姑娘跟珍哥兒同吃同睡的,極為投緣,便想著接她去我府上住兩天,照看下珍哥兒。梅府萬不會委屈了她。”
孫夫人聽了心裡一驚,暗悔自己剛撒了謊,若是吳夫人一硬要將婉玉帶回去,抑或要去探病,這西洋鏡豈不是當場揭穿?臉上強笑道:“不巧婉丫頭生了病,也怕她傳給孩子。不如等她病好些了,我親自將她送過去。”吳夫人聽了只是微微搖頭。
且說孫夫人與吳夫人在一處說笑,婉玉卻在浣芳齋急得團團轉。孫夫人命個婆子將她看管起來,竟不得踏出房門一步。怡人和夏婆子見婉玉被孫夫人毒打不由大驚失色,翻箱倒櫃的找藥,婉玉想了一想,走到門口踢了踢門道:“老媽媽,我這兒已沒有藥膏了,你不讓我出去,卻萬萬沒有不讓我丫鬟出去討藥的道理,你且開啟門,我讓怡人去問大嫂要點子膏藥來。”
那婆子聽了這話不由有些猶豫,婉玉又哭道:“我這手又疼又木,怕是要斷了殘了!你不過一個奴才,竟不給主子開門取藥,我要告訴爹爹!”
怡人亦在旁邊急道:“你若不開門,不讓我將藥討來,我們姑娘出了三長兩短,我報到太太跟前,太太必不饒你!”
那婆子一聽忙將門開了,婉玉趁那一眨眼的功夫立即奔了出去,那婆子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