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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見了。忽然,一個念頭從意識中竄出來,秋禾記起妻在他臨走前囑咐的話:“在道上注意點車啥的。”她為什麼要這麼說哪?是預感到了什麼,還是無意說出?如果是無意說出,是不是冥冥中受了某種不可知力量的驅使,因而對他具有某種啟示作用哪?也許,他會被車撞傷,撞殘或撞死。秋禾歷歷在目的想象著每種可能發生的情形,沉入進去,為自己的命運感嘆,惋惜,傷感。

前面道口站著兩個人,向騎車而來的秋禾望著。在秋禾快到他們跟前時,兩個人迎上來,站在道中,攔住去路。“快把身上的錢拿出來,否則要你的命。”在秋禾還沒想出如何應付時,已經到了兩個人跟前。一個人走上前,衝著秋禾討好的一笑,問:“大哥,我打聽一下,上馬家店怎樣走?”原來是兩個打聽道的,秋禾給他們指點了方向,兩個人連聲道謝,走了。秋禾繼續往前騎,一路上想著如果真的遇上了劫匪,自己該如何應付。

到了鎮上,人多起來,秋禾產生了一種慣常的陌生膽怯的心理,這種心理由於昨晚丟車的不幸,更加重了。買東西時,他儘量和氣,謙遜,以化解他所感到的來自每個人身上的敵意。最後,在買豬飼料時發覺店主多找了他五元錢。在接過錢的一瞬間,秋禾緊張得幾乎要暈眩過去。推車從店門口拐上馬路時,身子一歪,車後座上那袋一百斤重的飼料差點掉下來,店主幫他穩了穩,在後面囑咐說:“小心點。”

還沒有走出鎮子,秋禾便發現,那個賣飼料的店主並沒有多找他錢,是自己算錯了。於是,秋禾又發現了自己一系列的錯誤。他在買飼料時沒有多走幾個地方,以便作出最優的選擇。而且,在購買時,沒有同對方討價還價,他也忘了把飼料稱量一下,以便驗證分量的足缺。秋記得飼料垛的旁邊是放著一尊磅秤的。這一系列的疏忽錯誤,將會導致一些不必要的損失。這些損失本來多說幾句話,多費一些事,就可以避免。但這樣簡單的事,他一樣也沒做。秋禾心裡甚為沮喪,比丟車膠還讓他難受,後者畢竟不是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都是因為那可恥的膽怯,拘謹。在他進了第一家店之後,就不好意思離開到別的地方,就開不了口討價還價,就忘了稱量一下重量。如果他大大方方打聽了幾個地方,他就會自然而然的討價還價,就會提出過一下磅秤的要求。一開始扮演什麼角色,就會一直扮演下去。一開始定下什麼調子,就會順著這個調子的慣性往下發展。這一切其實早就決定了,在秋禾從家裡往鎮上來時就決定了,直接的原因就是車膠的丟失,它打亂了秋禾慣常的生活,增加了他內心的恐懼軟弱和懷疑,使他今天的表現十分糟糕。但秋禾並沒有清晰地認識到這一點,他只懊惱的想:這不順不快的事怎麼接著來。

午睡醒來,秋禾問剛才誰來了,妻說:“週二,來借飼料,我沒借給他,你好不容易馱回來的。”秋禾嗯了一聲,沒有說什麼。過後便把這件事忘了。

整個下午秋禾幹什麼都心不在焉,心裡有事似的。妻倒看不出和平時有什麼兩樣,早上他哭過一場之後,就再沒顯出過難受的樣子。晚上,妻叫秋禾在豬圈門上加了一條鎖鏈,本來這條鎖鏈是準備用來鎖院門的。但木製的院門無論怎樣鎖都很容易弄開,索性不去管它。妻把該關該鎖的地方都檢查了一遍,回到屋,對秋禾說:“秋後剩錢什麼也不幹,非套上院牆,安上鐵大門不可,晚上睡覺也踏實。少丟點東西,什麼都有了。”

躺下後,妻和秋禾說著話,算計著如何掙錢,把丟的損失找回來。兩個人說得很多,很久。秋禾困倦起來,但又不好打擾妻的興致,強挺著聽著,有時覺得睡去了,但聽到妻的聲音,又一下子醒過來。妻覺察到了,對他說:“你夜裡的精神點兒,別睡得那麼死。”秋禾嗯了一聲,在意識中告誡自己睡夢中也要警覺點。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外面傳來著火的喊聲。秋禾馬上想到了自家的柴垛,騰的坐起,玻璃窗上燃著通紅的火光。秋禾跑到外面,果然是自家的柴垛,眼看著從一頭著起,漫過來,很快整個柴垛都著了。火星爆得到處都是,一段木障子也起了火,秋禾大聲喊著:“快拿水來,快拿水來。”一個人馬上遞給了他一桶水,秋禾也沒顧上看是誰,接過水桶到在木障子上。火苗小了些,但水接不上了,木障子又重新著起來。離木障子不遠站著一夥人,看著著火的木障子,品評著。秋禾又氣又急,衝他們喊道:“快來幫我救火呀,快來幫我救火呀。”那群人像沒有聽見似的,沒有理他。這是旁邊有人遞給他一桶水,秋禾抬頭看了那人一眼,見是週二,心裡一陣感激。週二和他一起把木障子扳倒,把火撲滅了。秋禾拉著週二的手,對他說著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