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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沒回來,一家之主沒有來是不會先開飯的。我得好好看看這奇怪的土樓,昨天是太晚了,看不清,也沒來得及看。

我像個老人,馱著手背在院子裡轉圈,一邊觀看,一邊回憶歷史老師曾經在課堂上描述的客家土樓的歷史和相關知識,眼前的這座土樓跟歷史老師講的相似,看來他對圍龍屋頗有一番研究。這棟土樓裡住著大概有四五十戶人家,我也將在這個奇怪的新家度過漫長的時光。

我走上樓頂,兩手按在外沿的木板欄杆上,環掃四周,細細察看,發現這土樓就像是一張太極圖。從整體上看,土樓的樓層像水波盪漾的水紋,中間劃一個支點,層層流散開來。一樓的屋頂緊連著二樓的廊臺,二樓的屋頂緊連著三樓的廊臺,廊臺也是木板做的,由於木板承負的時間過於長久,如果走路時稍微用力一點,廊臺的木板就會發出“吱吱嘎嘎”的響聲,所以大人們都叮囑孩子們,不要在廊臺裡用力地跑來跑去,要不然一不小心踏穿了木板,一隻腳伸進去,樓下的人看到頂上的一隻腳會嚇暈過去。

靠近欄杆的底層瓦片早已破碎,一旦落雨,得用臉盆和桶來接水。

木樑在歲月的打磨下已經松蘼,瓦片已經全部呈一片黑色,留下了不少青苔的印痕。

禾坪上,一群孩子在玩“丟沙包”的遊戲,另一群孩子在玩“紅綠燈”的遊戲,他們的笑聲穿過圍屋,發出振顫的迴音。這些遊戲在農村非常流行,但我的童年裡沒有這些遊戲,只是孤獨地望著椏麻村的山水,根本找不到童年歡樂的影子。

我望著這個凹凸不平的泥地板,突然想起宋代著名的詞人晏殊的悽碗之詞《蝶戀花》:“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欲寄彩箋無尺素,山長水遠知何處”。我現在的心境大抵也是如此憂傷和絕望,我歷盡千辛萬苦找到生父母,今天站在這個破敗的土樓上,就像走到了絕望的深淵,前途看不到邊,那望不到邊的田埂小路就是我的天涯路。我像身處在一個黑暗的洞裡,沿著這個洞口,卻找不到希望的出口,難道我一輩子都要困在這裡不成?

這座土樓的前半部為半月形池塘,後半部為半月形的房舍建築。兩個半部的接合部位由一長方形空地隔開,空地用三合土夯實鋪平,叫“禾坪”,是大家活動和晾曬的場所。“禾坪”與池塘的連線處,用石灰、小石砌起一堵或高或矮的石牆,矮的叫“牆埂”,高的叫“照牆”。

半月形的池塘主要用來放養魚蝦、澆灌菜地和蓄水防旱、防火,它既是天然的肥料倉庫,也是汙水自然淨化池。不過,這池塘很久沒有用了,積了大量的泥土,荒廢掉了。也許是因為門前不遠處就是東江河,所以用不著蓄水池,省得廢力。後半部的房舍建築,正中為方形主體建築。有“三棟二橫”,一圍層;有“三棟四橫”,二圍層。

我眼前的這棟屬於後者,歷史已有上百年。它有上、中、下三廳,各廳之間均有一口天井,並用木製屏風隔開,屏風按需要可開可閉。廳堂左右有南北廳、上下廊廁、花廳、廂房、書齋、客廳,居室等,錯落有致,主次分明。但我家大概是人太多,其花廳、廂房、書齋都改成了居室,把有限的空間利用起來,本來通風的地方也變得像囚室。

正屋——橫屋外層便是半月形的圍屋層,有的是一圍層,有的二圍層,聽說圍龍屋由此而得名。弧形的圍屋間,拱著正屋,形成一道防禦屏障,圍屋的窗戶一般不大,是自然的瞭望孔、射擊孔,便於用弓箭、土槍、土炮等。設計這樣獨特的房屋,不僅僅是為了美觀,最重要的是用來抗擊敵人,保護自身安全。據說這樣的設計建築其實與當時我們客家祖先的處境有極大關係。

我們的先人是唐宋以來由中原南遷的漢人,多居住在偏僻的山區,受當地人的排擠和欺侮,為了團結禦侮求生存,他們不得不聚族而居,也不得不建造土樓這樣具有防禦性的城堡式住宅,以抵禦盜匪和當地人的侵擾。不僅如此,還設計建有堅固的多層“角樓”,既可用來儲備糧食、草料,又可居高臨下射擊來犯之敵。如遇盜匪前來擾劫,只要把大門、半門一關,村民們便攜武器進入圍龍屋和角樓,進行抗擊。

我家一樓是廚房、飯堂和雜物間。因為家裡人多,空間有限,婆婆就住在雜物間裡。父親嫌空間太小,太多東西沒地方放,所以就自己動手用木樑做成適當尺寸的木板,兩邊牆上分別打四個洞,然後用實木樑頂上去,這樣就算是做了一個小閣樓。

閣樓上面放了一副棺材,棺材表面用蛇皮紙蓋住了,蛇皮紙爛的七七八八,依然能看清棺材表面已經脫落了大半的紅漆。我第一次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