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禮,見知府身後跟著國子監的兩位公子趙衍之與岑清望,心知得罪不起,也一併見了禮。
洛士鈞道:“天下民事,皆天子之事。今日我到此地,恰有獄案,安有不管不顧之理?”
“是,是!河南府所轄甚廣,洛大人親歷親為,實是百姓之福”,梁懷安唯唯稱是,接著道:“這命案只因江湖人士爭鬥所致。西京城內、少林寺下,這些江湖不化之民惹出命案,歷朝歷代已見怪不怪。大人初到此地,不妨先去歇息,前頭有一僻靜別院,乃歐陽公講學時所建……”
洛士鈞搖頭道:“既已來到,先去一看那客棧情形。衍之、清望,你們隨我來。”
通判與長吏一聽,當即隨他往客棧去了,梁懷安不敢違逆,亦率眾跟去。
客棧裡,那些小門小派在本派生意上一向依靠官家,現在見朝廷命官來到,自然不敢得罪,紛紛上前問安行禮。
沈秋水見知府到來,上前拱手道:“洛大人。”
洛士鈞看他不卑不亢,心下頗有讚許之意,亦拱手回禮道:“沈公子,百聞不如一見。”
國子監學生多有出身顯貴者,對這幫江湖人士大為不屑,岑清望見先生與那少年行禮,不由留意看了看,伸肘悄悄地一推趙衍之,道:“你看,那就是沈念之先生的公子。”
趙衍之朝人堆裡望去,問道:“哪個是沈公子?”
岑清望哼了一聲,與他私語道:“堂堂名士之後,竟去與這班江湖草民為伍,也不過如此!趙兄,不必看了,咱們隨先生進去吧。”
洛士鈞在客棧底樓設堂坐了,梁懷安著人奉茶與他,一面道:“下官入仕以來,處置獄訟聽訴,不敢有誤。這殺人命案,唯恐汙了大人耳目,大人……”
洛士鈞抬手道:“清望,送梁大人下去歇息。”一面看了看客棧裡各門派眾人:“爾等把命案實情與我道來。有嫌疑者,一一當堂陳情洗清,不得欺瞞!”
在場眾人連忙說了所見實情,又互為作證,相繼撇清了嫌隙。藥王谷的葉英傑道:“啟稟洛大人,咱們大家已查證清楚,殺商山四怪的正是仇無名。此人是江湖第一殺人魔頭,若非他殺,還有誰人?”
洛士鈞暗中心道這些江湖人不懂法紀,口中問道:“有何人證,有何物憑?劉、郭兩位杵作,上去驗屍。”
兩位杵作上前道:“大人到來之前,咱們已驗過屍首,確是劍傷無誤。”
洛士鈞點了點頭,又道:“喚那店家上來。”
客棧店家是個老實人,店中發生命案已嚇得魂飛魄散,此刻一見知府,當即上前磕頭道:“草民叩見知府大人!梁大人早已問過草民千次萬次,案發那兩個時辰裡,草民和夥計們都在底樓,不曾見有一個人進出。但這些大俠們都會飛簷走壁,是不是有人飛上三樓殺了人……哎喲喂,草民實實只有一雙眼睛、一副耳朵,這個實是不知!”
等店家下去,洛士鈞沉吟片刻,道:“據大家所言,客棧中佩劍有嫌疑者,還有崑崙派。崑崙派何在?”
岑清望一聽,忙附耳過去道:“先生聽學生一言。這崑崙派有位術士名叫瑤光,官家自熙寧六年起,每年下旨邀他入京任天官一職,似乎對他大為看重。依學生之見,江湖紛爭自有這些江湖人解決,還是不必得罪崑崙,又失了官家之心。”
洛士鈞蹙眉緩緩搖頭:“食朝廷俸祿,安能不謀政事?我轄地中有人行兇殺人,豈有輕恕之理?什麼天官法術,怪力亂神,本就荒唐!衍之,你上樓去,請崑崙派眾人下來,本府自當過問。”
趙衍之答了一聲“是”,岑清望自負是名家之後,被先生當眾斥責自是臉紅不已,仍道:“先生,學生以為《堯曰》中言‘寬則得眾,赦民小過’……”
趙衍之一向謙恭溫和,此刻卻回過頭來瞪他做了個眼色。岑清望心中不服,奈何趙衍之身份殊異,也不便在臉上作色。
趙衍之走了幾步,他的一干護衛緊隨在側,手握矛戈大聲喝道:“崑崙派弟子,知府大人在此,還不速速下樓來!”
只見赤光一閃,“鐺”地一聲,護衛們只覺虎口震得一痛,竟有數條赤金小蛇繞在矛戈上,留瑕輕盈躍下,挽弓格格而笑。
護衛將矛戈對準她:“喂,小姑娘!收起弓箭!”
留瑕被他們一吼,轉眼小嘴一撇,將弓箭藏在背後嗚嗚裝哭:“嗚嗚嗚狗奴才!竟敢吼我!嗚嗚嗚師尊師尊有人欺負我!”
趙衍之和眾護衛哪見過這架勢,一時不由手足無措。護衛頭領生怕公子受傷,便上前幾步,衝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