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寒站起身,還牽著她的一隻手,給她一個肯定的回答。
他柔聲問道:“淘淘,我大老遠的跑到這裡來,是來找一個阿姨的,不知道你有沒有見過?”
淘淘哦了一聲。
江之寒想了想,不知道該怎麼描述,“阿姨是從羊城來的,她姓伍。”
淘淘啊了一聲,叫道:“是思宜阿姨”
江之寒心猛的一跳,他蹲下來,幾乎是一字一句的問:“你知道她現在在哪裡嗎?”
淘淘點頭,“她就住在我家。”看了一眼江之寒,她有幾分怯怯的,“我家的房子……全垮掉了。”
站在一堆瓦礫面前,想到思宜也許就在下面的某處,有那麼一個瞬間,江之寒難以抑制的有逃避的衝動,不想挖開它,去面對也許殘酷的現實。
按照淘淘的敘述,地震來的時候她正在外面玩耍,所以倖免於難。思宜來三佛寺這邊已經有差不多一週的時間,一直都住在她家。那天早上淘淘父母出mén的時候,還託她幫忙照看一下。而思宜的房間,在二樓靠西的那間,從窗戶裡看出去可以看見yù帶河的一角。
這些天來,淘淘和思宜處的很是融洽。房子倒塌以後,她驚慌失措了一陣,雖然父母不在身邊,卻懂事的知道去叫旁邊的大人來救被埋的思宜阿姨。但村裡的房子倒了一半有強,好多村民都被壓在瓦礫堆裡,自然找不到人先來救一個外來的遊客淘淘能做的,就只有每天站在村口,焦急的等待父母的歸來。
江之寒拉著淘淘的手,深一腳淺一腳的走進那瓦礫堆裡。走到某處,他停下來,低頭問孩兒,“你在這裡聽到過思宜阿姨的聲音?”
淘淘不是很肯定的點頭,“第一天的時候,我好像就是在這裡聽到的,然後……然後我就去叫羅羅的爹了……後來,後來我來叫,再沒有人回答我。”
江之寒把揹包接下來,放在腳邊。他走的匆忙,包裡除了幾瓶水,一個衛星電話,便只有鄭參謀塞給他的一大包壓縮餅乾,一個急救包,一個xiǎo鐵鏟,和野外工作的手套。
他顧不得許多,把身子平躺下來,耳朵貼著瓦礫的碎片,閉上眼吸了一口氣,大聲叫起來,“思宜”
思…宜……宜……宜
江之寒閉著眼,集中所有的注意力,想要捕捉任何一絲響動。但耳朵裡充盈著的,似乎只有自己的迴音。
思…宜……宜……宜
回聲消失了似乎整個世界都寂靜無聲。
江之寒躺在那裡,劇烈的喘了一口氣。他側過身,頭頂的陽光明亮的耀眼。他躺在地上,不由眯了眯眼睛。
好半晌,他才重新面朝下趴下,清出了一下塊兒空地,把耳朵儘量貼在地上。
江之寒閉上眼,把自己陷入到黑暗中。他似乎拼盡了所有的力氣,從肺裡面把所有的空氣都擠出來,“思宜……”
回聲消失,世界重回黑暗和靜寂。
恍然間有種錯覺,似乎重回到高中時老爺子的四合院…周圍很靜,只有屋外呼呼的風聲。屋裡亮著盞他在燈下奮筆疾書。
今年的冬天很暖和,沒有一丁點下雪的跡象。可是夜深的時候,一個人坐在xiǎo屋裡,給你寫信,卻感到很寒冷。沒有你的陪伴,這個冬天是如此的難熬。如果可以的話,請早點回來吧……
頭上的陽光很溫暖,江之寒卻感不到任何暖意。
他躺在那裡,不知道該做什麼,只能閉上眼靜靜的等待默默的祈禱…如果可以的話,請給我一個回聲吧,我願意付出一切,只要你安全回到我身邊。
…………
篤……篤篤
似乎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幾聲敲打的聲音。
江之寒眨眨眼。他的心不受控制的劇烈的跳起來,一隻手使勁握著一塊石頭的碎片,太用力了有血滲出來,卻絲毫沒有察覺。
如果可以的話,他想捏住自己的心臟,讓它不要干擾到聽覺。
篤……篤篤
那聲音愈發清晰起來。
恍惚中,他推開正屋的mén,嗅到一股食物的香氣。一抬眼,思宜正坐在對mén的椅子上,俏皮的笑。
她像一個久候丈夫回家的妻子。
她說,你回來了……
(多謝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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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2 浦江河畔話流年(一)
浦江邊上這條大道,一邊是歐式風格的十九世紀建築,那是租界的遺址和曾經帝國殖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