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我們家的茶點。這樣我便接著和她談,姐姐溜出去穿她的星期日絲禮服。現在我覺得,我們和小姐閣下一起用茶點時遠不如我只戴便帽拆花邊時輕鬆自在。她對我們家的茶印象不錯,問從哪裡買的茶葉,她從前還沒品嚐過這個品種。我告訴她我們是在約翰遜鋪子買的,三先令四便士一磅——(姐姐說我應該告訴她我們待客茶的價錢,那是五先令一磅;只是當時我們喝的不是待客茶,因為真不湊巧,待客茶家中沒一點了)——她說她給我們送些她家的茶葉來;她家的茶葉都是從俄國或普魯士遠道買來的,要不就是從國內很遠的地方買來的,我們可以比較一下,看我們愛喝哪一種。要是我們喜歡喝她家的,我可以以三先令一磅的價錢為我們買到。她留下對你的疼愛,還說她雖然要走了,但你別忘了她。姐姐認為這個口信會叫你傲得不可一世,便對我說這話要是傳給你責任不由她負。我說:‘口信只不過是口信,莫莉聽了要是傲起來,就由她自己負責好了。姐姐,雖說咱們三個向來處得親親熱熱,但還是讓我倆給她做出個謙恭的榜樣吧。’只聽姐姐哼了一聲,說她得了頭疼病,睡覺去了。現在,你可以說說你的新鮮事兒了,親愛的。”
於是莫莉給她講了些小事情,這些小事情假如在平常告訴愛說長道短、人云亦云的菲比小姐,她就會饒有興趣地聽,但今天在一位伯爵女兒來訪的光輝照耀下,便顯得蒼白無力了。
第十五章 新媽媽
星期二下午莫莉回家——回到那個已經變得陌生的家,用沃裡克郡人的話說,這個家已經”不親切”了。新油漆,新桌布,新顏色;只有眾僕從仍堅強不屈,穿著最好的衣服,對每一樣變化持反對態度一一從主人的這樁婚姻到廳裡的新油布,都反對。那新油布據說”勾腳絆煺,上去就栽跟頭,踩著腳下發寒,還氣味難聞”。這些牢騷莫莉不得不聽,這就不像是歡歡喜喜地準備迎接新人,她已經感覺到事情麻煩。
終於聽到他們回家的車輪聲了,莫莉到前門去迎接。她父親先下車,拉起她的手握住,一邊扶新娘下車。接著他疼愛地吻她,讓她過去見他的妻子。他妻子戴的面紗下面固定得太牢(這才顯得挺直平展),於是折騰了好一陣兒後,吉布森太太這才清理好嘴唇,和她的新女兒正式見面。接著得檢視行李,兩位旅途歸來的人都忙起這件事來,莫莉激動得站在一邊發抖,幫不上忙,只能覺出貝蒂見沉重的箱子一一個接一個擺滿了過道,臉色頗為難看。
“莫莉,親愛的,領一你媽媽去她屋裡!”
吉布森先生剛才頓丁一下,原因是他從沒想過莫莉該用什麼名稱來叫這位新人。莫莉臉上閃起怒色。要她叫她”媽媽”?——在她心目中這個名稱長期以來可是由另外一個人專用的——只屬於她那位已不在人世的親媽。反抗之心油然而生,就不叫,但她什麼也沒說。她前頭帶路上了樓,吉布森太太不時地回頭下達新的指示,說哪個包或哪個箱子她立等著用,吩咐先搬。她直到進了裝飾一新的臥室後才跟莫莉說話,臥室裡早已由莫莉安排生起了一爐小火。
“現在,我的寶貝,咱倆可以清清靜靜地擁抱一番了。我的天啊,累死我了!”——(這是擁抱結束後說的話)”我一累就容易打不起精神來,不過你爸爸一直體諒著我。天啊!這床都老掉牙了!這東西 不過沒多大關係。咱們再慢慢收拾,改變家中面貌——你說好不好,親愛的?你今晚就做我的小侍女吧,幫我安排幾樣事情,我坐一天車累壞了。”
“我已經吩咐為你們準備了一頓茶點正餐,”莫莉說道,”要我去叫他們送進餐廳嗎?”
“我不知道今晚還能不能再下樓去。要是搬來張小桌子,穿上晨衣坐在這爐熱騰騰的火邊吃飯,那該多舒坦。不過,你親愛的爸爸肯定住樓下吧?我的確相信我要是不下樓他就吃不下飯。要知道,一個人不能只為自己著想。好吧,我一刻鐘後就下來。”
可是吉布森先生剛才發現有個紙條等著他,說有個老病號病危,請他立即趕去。他一面叫人備馬,一面胡亂吃了點東西,一叫回就不得不馬上恢復了職業高於一切的老習慣。
吉布森太太發現他好像把她在不在不大掛在心上——他一個人吃了頓還不錯的麵包加冷肉的飯,這麼說她擔心她不在時他吃不下飯並無充分根據一一她便要求把她的飯送到樓上她的屋裡吃。可憐的莫莉不敢把這個一時興起的怪念頭告訴僕人,只好親自動手,先往樓上搬了個飯桌。這飯桌小倒是小,但要她搬卻太重了。搬完飯桌再送飯菜,每一樣菜豆精心挑出一部分。飯菜是她費了不少勁早已擺好的,這還多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