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分地轉動著,瞄到傅臨春正望著她。她心一跳,笑道:“那我先走了,你……繼續療傷吧。”七成的目力到底是多少,她一點概念也沒有,只是覺得自入青門之後,傅臨春願意跟她多說些話了,她可以理解那是共坐一條船,但他的目光老是一直停在她臉上。
她再偷偷測試一下吧,退到門口,她笑道:“哥哥,這七成的目力不知能看清楚多少呢?”
“夠看清楚了,你站在門口。”
她伸出五根手指亂動著:“這樣呢?我在幹嘛?”
傅臨春輕輕一笑:“你在跟我說話啊,還能幹嘛?”
哇,原來七成目力這麼差,她暗哼了一聲,哈哈笑道:“那我先走了,我還得回報你的病情給趟姑娘她們呢。”
“你道,青門的結局該要如何才好呢?”他忽問。
她一愣。“這話怎麼說?”
“青門跟血鷹有勾結,甚至藏有人人聞之喪膽的血鷹藥材,若是公諸於世,江湖盟主自會派人除去青門。”
“這不好。”她立即答道。
“不好?”
“青門也不是自願……因為太窮了……”
“那是你沒中血鷹,一旦被植入血鷹,一生都得為這殺人組織殺人,你可以說,有的心甘情願,有的不情不願,這其中總有恨青門入骨的。”
她沉默一會兒,道:“青門弟子一直很少外出,江湖發生了什麼事,她們不見得知道。貧窮也不是……也不是罪大惡極的事……”
“唔……自動就熟了,我也不是刻意……”
“現在不頭痛了?”
她愣了下,對上他關切的目光。“不,不頭痛,只有打雷時才會痛。”
“孔海穴在痛麼?”他比了下耳後的某一處。
她呆住。“你怎麼知道……”
他皺眉。“什麼時候開始的?”
“……打雷時。”傅臨春真被鬼附身了是吧?竟然這麼關心她?
“打雷?”他重複著,又問:“讓大夫看過了?”
“……看過了看過了,沒什麼事。”她嘻嘻笑道:“哥哥,你這麼關心我,倒讓妹妹怕得緊。我知道像個隨和的好人,要不,我很可能就誤會了,下次,別再這們對我噓寒問暖了,我濫情,很容易動心的。”
他不說話了。
不必再多說什麼,她自動自發消失去,反正在他眼裡,她應該跟垃圾差不多等級。她拾起扁盒,確定外頭雨停了,便踩著溼答答的鞋子,啪噠啪噠是走了。
“別打我別打我,我快要沒感覺了,瞧,我睡在他懷裡可沒作春夢……我不騙人,蘭青可以作證的……”她嘀嘀咕咕說服自己,一路遠去,完全沒有料到她聲如蚊,還能讓傅臨春聽得一清二楚。
身姿如行雲流水,矯若遊龍,李今朝不懂武,看不出嶽觀武的武功高潮高,只知道她招數似乎很簡單十分流暢。嶽觀武一看見她,立即躍下木樁躲到樹後,探出一雙眼睛,東張西望。
李今朝笑嘻嘻道:“傅公子沒來。”
嶽觀武這才安心現身,細聲道:“你跟春香公子走得很近,我以為……”
“哈哈,那是因為我是大夫啊!”李今朝坐在木樁上。
劉海下的眼眸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後像個猴子一樣跳到她身旁的木樁,伸出手,道:“幫我把脈。”
李今朝眨眨眼,哈哈笑著,而後咳了一聲,誇張地嘆氣:“我受血鷹之苦,嶽姑娘是知道的。這幾日,把脈不準不準,神醫都變成鬼醫了。”順口轉換話題:“嶽觀武,我瞧你也是個好人,再怎麼窮,也不該跟血鷹扯上關係啊!”
嶽觀武悶不吭聲半天,才細聲細氣道:“門裡的事,都是英芙在管。”
“趙姑娘想竄位?”看不出來啊!
“不,她都是為青門著想,沒有她,青門早就垮了。”
嶽觀武的聲音一向低微,好像天生無法抬頭似的,李今朝必須細聽才聽得清楚。
“我跟春香公子談妥條件了。”
“什麼?”李今朝瞪眼。
嶽觀武低聲道:“雲家莊寫史,各家門派都會定時千里過去謄上一份,以供自家收藏,青門這一代沒見過什麼世面,了不起最遠的旅途就是到城裡,哪可能去千里外的雲家莊?英芙主張青門不能太脫節,我只好偶爾夜探南桐派讀那些謄來的江湖史。”
“……”本來雙臂環胸縮肩禦寒的李今朝,聞言,一個不穩,滑落木樁。娘咧,青門簡直窮到骨子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