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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部分

忘。天下事,忒煞怪也!

“主父不能亂走,快來躺臥著了。”侍女過來扶住了趙雍。

趙雍猛然站住了:“姑娘,主父有令:擢升胡女岱雲子為行宮密使,立即出宮,赴雲中郡大將廉頗處傳送密詔!”

“主父,岱雲子出宮,誰來侍奉你?你一個人不怕麼?”侍女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趙雍呵呵笑了:“老夫殺人太多,鬼神都怕我,我卻怕誰來?”說罷走到外間大書案前,岱雲子連忙過來扶著他席地坐下。趙雍思忖著展開一張羊皮紙,卻又突然轉身,“岱雲子,脫下你貼身衣衫。”岱雲子頓時面色緋紅,低頭一聲是,小女答應過王后,要給主父的。說著便脫下了那件火紅的緊身胡裙,又脫下了貼身的本色苧麻小衣,雪白豐滿的乳峰便突然顫巍巍貼在了趙雍眼前,“主父,這是你的。”

驟然之間,趙雍老淚縱橫,一把扶起了岱雲子要跪下去的身軀:“姑娘,你,你便是我的女兒!趙國公主!來,坐好了。”說著拿起那件尚留岱雲子馨香體溫的苧麻衫,突然一口咬破中指,在苧麻衫上寫了起來。岱雲子大驚失色,哭聲便道:“主父不要寫,疼也!”趙雍呵呵笑著:“疼?為父一生征戰,三十六處刀傷在身,從來不怕肉疼,只怕心疼!”一聲哽咽,卻戛然打住了。

怔怔地看著鮮血淋漓的兩行大字,岱雲子突然放聲大哭,緊緊抱住了趙雍,我不走!

“岱雲子!你識得字?”趙雍驚訝了。

“王后教的。”岱雲子哭聲點頭,“我不走!不走!”

“識得字便好。來,坐好了,聽老爹說。”趙雍慈愛地拍著岱雲子肩膀,扶她跪坐在身旁,“有此血詔,岱雲子便是趙國公主了。願做,你就回邯鄲王宮。不願做,你就回大草原。歸總老廉頗會安頓好你的,誰也不敢欺侮你了。知道麼?”趙雍依舊呵呵地笑著,“走是要走的了,你不走,誰來救老爹了?呵,對了,這裡還得蓋一方大印。”

“血書還蓋印?”

“憨。”趙雍笑了,“血書可假,這調兵王印可無人能假。你看。”說著便在腰間大板帶上一摁,一方黃澄澄的大銅印便赫然在手,“開啟那隻銅匣。”岱雲子連忙搬過書案邊一隻扁平的銅匣開啟,趙雍大印在匣中一拍拿出,便狠狠地摁在了苧麻衫血書的左下方空白處,“好了!一個時辰後穿上它。”岱雲子撲閃著大眼:“血跡滲汗,麻衫要隔層衣裳才好,是麼?”

“不。”趙雍輕輕搖手,“定要貼身,萬無一失。血跡幹過時辰,些許汗水豈能滲開?老夫浴血一生,憨姑娘知道甚來?” “爹。”岱雲子輕輕一聲,卻是淚如泉湧。

趙雍卻笑了:“乖女兒,弄點兒吃的,有些餓了。”

夜半時分岱雲子走了。岱雲子說,舊人都是夜半出宮的。臨走時岱雲子又哭了,說她查勘過府庫,只有一點兒糧肉,吃不到兩個月,她不放心。趙雍笑了,但有兩個月,廉頗邊軍也就到了,放心去吧。岱雲子爬在地上哭聲喊爹接連叩頭,終是被趙雍呵斥走了。

夜色沉沉,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蕭蕭馬鳴與呼嘯林濤裹著刁斗聲傳來,趙雍聽得分外清晰。可惜也,這蕭蕭馬鳴陣陣刁斗竟不是他的靖邊大軍,卻是勒在自己脖頸上的絞索。細想起來,少年入軍便為猛士,十六歲做太子,二十九歲上做了國君,為王二十七年,做主父四年,三十一年的君王生涯中,後十二年幾乎全部在馬背上征戰廝殺,統率大軍馳騁疆場。迄至今日,趙雍整整六十歲一個甲子,在大軍中幾乎浸泡了一生,對軍營之聲太是熟悉了。他將夜晚軍營的茫茫混聲叫做營濤,每每是大軍扎定,他總要在深夜登上營外山頭瞭望傾聽。遼闊軍營的燈火與隱隱混雜的馬鳴聲帳鼾聲巡邏聲口令聲旗幟聲刁斗聲隨風瀰漫四野,總是蕩起他一腔豪情,令他沉醉其中,久而久之,但聽營濤之聲,他便能對這支大軍做出諸多評判了。目下,這行宮外的營濤聲雖然與瀰漫天地的林濤聲交會鼓盪,趙雍還是聽得出這四邑之兵的大致狀況:東南兩面平川沙灘,是鐵騎營,西北兩面山地松林,是步軍營。武安鐵騎是趙國精銳之一,那雄駿戰馬的長夜一鳴穿雲破霧閃電般飛來,任是天地混沌也令人為之振奮。巨橋倉步軍卻是趙國武士的驕傲,那巡營甲士整齊有力的腳步聲便如同石條夯地,卻是夜晚軍營的獨特節拍,行家伏地,一聽便知其軍戰力。可見,趙成調集的四邑之兵都是主力,而非久守一地的郡縣散兵。沙丘行宮只有一個百騎隊,便加上趙章的六千鐵騎,也不當調集如此數萬精銳大軍應對啊。兵變之要,在於機密快捷。如此大張聲勢且久圍不入,顯然便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