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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部分

惟庸眼裡閃過亮點,卻一閃即逝。他用憂慮的口氣說,他走了,楊憲處死了,朝中還真找不出能代他為相的人了呢。

朱元璋脫口而出,叫他和汪廣洋幹。

胡惟庸誇張地瞪大眼睛,半晌才跪下去說:“皇上請三思。論資歷、論才幹,臣都不配,百官攻擊我倒無所謂,到時候會說皇上不會選賢任能,有辱皇上名聲。”

朱元璋說:“朕只要做了,就不後悔。你起來,朕告訴你,朕早有重用你的意思,有人說你雖精明幹練,卻叫人看不透。也有人說你口是心非,包藏禍心,你自己怎麼說?”

朱元璋喜歡這樣當面提出不好回答的問題。

胡惟庸說得十分得體,既不自誇,也不辯解,他說自己整天在皇上跟前伺候,皇上最能看透他。臣自己說什麼都沒有用的。

“也不一定。”朱元璋說他連自己的養子朱文正都沒有看透,更不要說別人了。他用人,敢用,也敢罷。他警告胡惟庸,一旦坐了相位,有可能成為眾矢之的,也可能大權在握忘乎所以,希望他是趙普,而不是趙高。望他好自為之。

這等於是單獨對胡惟庸下了諭旨,接替李善長的相位已是板上釘釘了,多年的努力、多年的宿願、多年的抱負,總算開花結果了。他既要在皇上面前掩飾住狂喜而不至於失態,一方面又要盡善盡美地表達出對皇上的感激和忠誠,最好的辦法是流淚。他的淚腺還真幫他忙,頓時淚滿雙頰地跪在了朱元璋面前。

胡惟庸說:“陛下方才的教誨之言,我會銘記終生的。”

這時有值殿官遞上一份奏疏,原來大將軍藍玉奏報,他已率兵攻佔拉河,在那裡屯兵駐防後,想回京面奏。

朱元璋接奏報在手,對胡惟庸笑道:“哪裡是來面奏,是想媳婦了,也難怪,這些將領,這麼多年屁股幾乎沒離開過馬背。有些人還說朕重武輕文,沒有武將馳騁天下,江山能打下來嗎?今後可把輪休當成制度,讓武將輪流回來休假,或者長期駐守在邊塞的,可帶妻小。

胡惟庸稱頌這個辦法可安武將之心,也盡人情,他願領旨去辦。

李善長還是識趣的,一經得到朱元璋的暗示,立刻連夜上了一道表,稱自己年邁體衰,精力不濟,繼續為相監國,會誤了社稷,故再三懇請告老還鄉。

朱元璋在早朝的時候,叫值殿官當眾宣讀了李善長的辭官表。朱元璋說李善長功在社稷,不准他致仕,再三慰勉挽留。

李善長不傻,他周圍的人也都幫他謀劃。朱元璋的挽留不過是虛應故事、官樣文章,是在表現他的不忘勳臣的恩寵,是在示恩,也是給這位開國老臣留夠了面子,李善長豈可當真?

於是李善長又接連上了兩道泣血頓首、誠惶誠恐的辭官表。朱元璋終於忍痛割愛,賜他榮歸故里了。

這一天是李善長帶著家口回老家濠州的日子。

長江邊上一溜十幾條大船整裝待發,帆也升起來了。

陳寧、詹徽、陸仲亨、郭興、費聚、吳楨等官員都來為李善長送行。李善長站在碼頭上,眾官為他敬酒。

李善長眼含著淚,說:“老朽真不敢當,本來想悄悄走的,卻還是驚動了各位。”

李善長心裡有一種無以名狀的失落感。皇上明知他今日啟程返鄉,卻毫無表示,他本人不來,至少要委派一個欽差隆重地送上一程啊!最終皇上還是沒給足他面子,也叫這些朋友同僚們看著冷清,這是他心裡酸楚的原因。

郭興說:“丞相勞苦功高,平時待我們如兄長,你今日榮歸故里,豈能不送?”

費聚說:“你才五十七,怎麼就不叫幹了?”語中有不平之意。

陸仲亨用力踩了他腳一下。

李善長說自己老了,糊塗了,辦了些讓皇上不放心的事,此次歸鄉,當老守田園了,望各位好好盡職盡責,為皇上出力。

陳寧說:“說不定哪一天,皇上又會想起丞相的好處,一紙詔書召您回來呢。”

李善長苦笑說:“不可能了,覆水難收啊,覆水難收。”他把手裡杯中酒全倒進口中,正要告辭登船,有人喊:“皇上來了!”

李善長一驚,舉目望去,果見大路上黃羅大傘、鹵簿儀仗浩浩蕩蕩而來。真的是朱元璋來送行了?他頓時感到少有的滿足和榮耀,甚至對方才心中的抱怨都有自愧之感。

朱元璋的大駕驚動了來送行的百官,都跟在李善長身後向朱元璋擁過來。

當朱元璋走下帝輦時,見李善長、李存義和送行官員俱跪於地上,便招呼說:“都起